张远看着那沓钱,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大爷,这事儿我干不了!”
“您那两个儿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我家给拆了?”
“他敢!”树根大爷猛地一拍桌子。
“这是我的钱,我的牛!”
“我请客,我吃饭!”
“天王老子来了,也挑不出一个理来!”
“他李衡要是敢来闹,我就当着全村人的面,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小远,你就说,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就在张远家陷入诡异的僵持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张远!张远在家吗?”
是杏花嫂子和大华叔他们的声音。
张远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了一大群人。
大华叔、喜梅大姨、李青山、李长河兄弟俩,还有村里好些个脸熟的爷们儿、嫂子们,全来了。
“张远,你看见树根叔没有?”大华叔一见他,就急吼吼地问。
“我们去药店,门锁着,敲门也没人应,这可把我们给急坏了!”杏花嫂子也跟着说。
没等张远回答,屋里的树根大爷就开口了。
“我在这儿呢,吵吵啥。”
众人一听,齐刷刷地朝屋里看去。
看到树根大爷好端端地坐在桌子旁边,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哎哟我的大爷,您可吓死我们了!”喜梅大姨拍着胸口。
“您跑这儿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树根大爷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面对着院子里所有的乡亲。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道:
“大伙儿,我请大家伙儿帮个忙,做个见证!”
“过几天,我想在村里,摆宴席!”
“一来,是庆我七十五岁大寿!”
“二来,也是提前给自己……送行!”
“我请全村人,都来吃我树根的席!”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瞬间鸦雀无声。
给自己办席?
还是送行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一个人反对。
“办!”
大华叔第一个反应过来,吼了一嗓子。
“必须办!”
“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气死那两个小王八蛋!”
“对!办!”
李青山也跟着嚷嚷起来。
他挤进院子,走到树根大爷身边。
“大爷,您这事儿办得敞亮!”
他弟弟李长河也凑了过来,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自己吃自己席的,新鲜!”
“就是可怜了那头老黄牛了。”
另一个村民成才哥也打趣道。
“跟了您一辈子,勤勤恳恳,临了临了,还得挨上一刀,给咱们填肚子。”
几个嫂子婶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个成才,说的是什么话。”
“就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说话呢。”
树根大爷却不生气。
“他说得对。”
“那头老黄牛,跟了我一辈子了。”
“是该让它歇歇了。”
“也该让大伙儿,都尝尝它的好味道。”
这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却莫名地有些心酸。
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剩下的伴儿就是那头老黄牛。
到头来,连牛都要先他一步走。
喜梅大姨抹了抹眼角,站了出来。
“大爷,这事儿,我们都支持你!”
“不就是办席吗?办!”
“钱不够,我们大家伙儿给你凑!”
“对!我们凑!”
另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碎花衬衫的秀芳嫂子也大声说。
“树根大爷,您忘了?”
“前年我家那口子半夜里肚子疼得打滚,要不是您大半夜跑来给扎针,人可能都没了!”
“您那时候,收我们一分钱了吗?”
“没收!”
一个汉子也跟着喊。
“我儿子的腿,也是大爷给治好的,就收了我们十块钱的药钱!”
“大爷给我们看病,什么时候要过高价?”
“这村里,谁家没受过您的恩惠?”
一时间,院子里七嘴八舌,全是念叨树根大爷好的声音。
他看病开药,几乎就是成本价,有时候手头不宽裕的,他干脆就不收钱。
几十年下来,这份恩情,村里人都记在心里。
现在,看他被两个亲生儿子逼到这个份上,要给自己办“送行席”!
大家伙儿心里的火,早就憋不住了。
“大爷,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大华叔一锤定音。
“张远,你小子是厨子,这事儿你得接着!”
张远看着眼前这阵仗,心里一阵发热。
他知道,自己再也推脱不掉了。
“行!”
张远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爷,这活儿,我接了!”
秀芳嫂子说道:“这寿宴,我家出一千,给大爷添个好菜!”
紧接着,喜梅大姨也说道:“我这也一千!”
“还有我!”
“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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