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完毕,收取了混沌巨鲸的战利品,虚空舟再次启航。
经此一役,四人更加谨慎。杨眉将空间感知催发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仔细甄别着前方每一寸海域的能量流动,竭力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危险。虚空舟如同在雷区穿行,速度不快,却力求稳妥。
混沌海依旧浩瀚无垠,死寂与混乱是永恒的主题。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舟外变幻莫测的能量光影,标记着旅程的漫长。
不知又航行了多久,或许已是数载,或许仅是弹指。
一直闭目以时空法则感知远处的时辰,忽然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与凝重。
“前方…有异常。”他低沉开口,打断了舟内的寂静。
盘古、杨眉、造化立刻警醒,神识随之向前探去。
然而,他们的感知中,前方依旧是一片混沌朦胧,并无特异之处。
“异常?”杨眉微微皱眉,他的空间感知并未发现任何能量汇聚或险地波动,“何处异常?”
“非能量之异常,乃…法则之残缺。”时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极远之处,“一片巨大的、正在缓慢崩塌的…法则空洞。”
法则空洞?三人闻言,神色皆是一肃。法则乃构成万物之基,出现空洞,意味着那片区域的根基正在瓦解,绝非寻常。
“绕行?”盘古提议,混沌海中诡异之事太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辰略一沉吟,摇了摇头:“空洞范围极广,绕行耗时甚巨。且…其崩塌方式,隐隐有熟悉之感。靠近些,谨慎探查。”
他所说的熟悉之感,正是与那纪元秘境中感知到的、世界毁灭的残留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新鲜、更加…令人心悸。
虚空舟在时辰的指引下,调整方向,向着那片“无形”的异常区域缓缓靠近。
越是靠近,杨眉、盘古、造化的脸色也渐渐变了。
他们虽无法像时辰那般提前感知,但进入一定范围后,那扑面而来的死寂、衰败、以及法则崩坏带来的扭曲感,已然清晰可辨!
仿佛有一头无形巨兽,吞噬了那片区域所有的“存在感”,只留下一个正在不断扩大的、虚无的伤疤。
终于,眼前的混沌迷雾似乎稀薄了一些。
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其浩瀚与惨烈的景象,缓缓映入众人“眼帘”——
那并非简单的能量乱流或是险地,而是一方…世界的残骸!
其规模远超寻常中千世界,甚至比时辰的体内世界还要庞大数倍!显然,这曾是一个辉煌的、完整的大千世界!
然而此刻,这个世界已然死去。
世界的壁垒早已支离破碎,如同被强行撕扯开的蛋壳,露出内部同样残破不堪的景象。星辰不再是星辰,而是无数破碎的、黯淡的巨石,如同坟墓般漂浮在虚空;大陆板块四分五裂,山川倾塌,河海干涸,只剩下荒芜的死寂;甚至连构成世界的基础法则网络,都显露出断裂与扭曲的痕迹,如同被撕碎的蛛网,仍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生机,只有永恒的冰冷与黑暗。就像一个被吸干了所有精华的巨大尸骸,漂浮在混沌海的角落,缓缓走向最终的彻底湮灭。
“这是…一方大千世界?!”盘古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乃力之魔神,对“世界”的感知最为敏锐,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残骸曾经拥有的磅礴体量与伟力,“何等力量,竟能毁灭如此世界?”
杨眉面色凝重无比,银眸死死盯着那些世界壁垒的断裂处:“非自然崩毁…是外力!极其恐怖的外力强行撕裂了世界壁垒,甚至…掏空了世界本源!”他能感受到空间结构中残留的、暴虐的破坏性能量。
造化魔神俏脸发白,她身为造化之主,对生机最为敏感。然而此刻,她从这片世界残骸中,感受不到丝毫生命的痕迹,哪怕是最微小的微生物都已彻底灭绝,只有一种令人作呕的、绝对的“死”。她甚至能隐隐“听”到这个世界残存意识彻底消散前的绝望悲鸣。
“是它们。”时辰的声音冰冷,打破了沉寂。他抬起手,指尖时空法则凝聚,从虚空中摄取出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灰黑色气息。
这气息充满了贪婪、吞噬、与万物终结的意味,与混沌海本身的能量格格不入,正缓缓地腐蚀着周遭的一切。
正是噬界幽影的气息!而且,其浓度与纯度,远超之前在缺口处感知到的残留!
“气息尚未完全消散,毁灭发生的时间…不会太久远。”时辰判断道,目光扫过那惨烈的世界残骸,“看来,我们找到了它们的一处‘猎场’。”
真相如同冰冷的刀锋,刺入每个人的心神。
那并非遥远的传说或零星的斥候,而是血淋淋的证据!这些被称为“噬界幽影”的存在,真的在以整个世界为食!一方强大的大千世界,竟也难逃毒手!
虚空舟缓缓驶入世界残骸的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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