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搁在桌角，水痕在桌面洇开一圈浅印。陆轩抬起手，指节轻敲两下控制台边缘。
“发。”
林娜点头，将封装好的文件包上传至对外发布系统。同步瞬间，官网首页弹出灰底白字公告，《关于近期不实信息的澄清公告》标题下方附带二维码。张涛确认链接跳转正常，数据页面加载流畅——温控曲线、GPS轨迹、第三方检测编号全部可视化呈现，时间节点精确到分钟。
三分钟后，合作平台推送通知。十分钟内，行业交流群出现转发截图。有人提问：“这数据能改吗？” 有人回应：“全程录像都放了，改一个点整条链就断。”
陆轩没看评论区。他调出供应商联络系统的实时状态面板，对方账号仍显示“待响应”。但内部通讯监测端口传来新信号：质量部主管刚刚打开附件，停留时长超过四分钟。
“林娜。”他说，“现在出发。”
林娜拎起档案袋起身。里面除证据原件外，还有一份终端客户满意度汇总，包含十七家单位的签字回执与使用反馈视频摘要。她出门前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零七分。
张涛接手舆情监控。主屏划分为三区：左为社交平台声量趋势图，中为关键词云，右为重点账号行为追踪。负面词条“冷链失控”在发布后一小时达到峰值，随后缓慢回落。他发现两个高活跃账号突然停止发言，IP地址归属地为境外数据中心。
“水军收手了。”他说。
陆轩未作回应。他切换到运输调度界面，查看R01路线今日试运行安排。李刚带队六人已在北区训练场集合，车辆完成改装，模拟满载状态准备压线测试。时间目标：六小时内完成全程。
马亮耳机里持续接收监听信号。对手通讯频道沉寂近四十分钟，直到一条新指令传出：“等他们动作，再放第二批材料。” 发信方加密层级提升，但基站定位未变。
“还在盯着我们。”马亮摘下耳机，“他们想看我们慌。”
“那就别让他们看到。”陆轩说。
十一点十八分，林娜抵达供应商总部大楼。前台登记后，她在会客区等待。二十分钟无人接待。又过十五分钟，一名助理出来，称部门正在开会，无法安排见面。
林娜没走。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客户回访视频片段，音量调至适中。画面中，某重点工程负责人手持组件样品，陈述连续五批次验收合格记录。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经过的人听见。
十二点零三分，马亮收到新情报：供应商技术副总在内部会议中提及“证据链完整”，并询问法务是否可据此驳回暂停合作提案。五分钟后，其秘书发出日程变更通知——原定午休后的项目评审会推迟半小时。
“有松动。”马亮报告。
陆轩立即接通林娜通讯：“你现在去东侧楼梯间等，三楼转角处有个临时办公室，门没锁。技术部王工会在那里抽烟，他支持继续合作。你把检测报告复印件给他，提一句‘上次联合调试的误差补偿方案很有效’。”
林娜照做。十分钟后，王工主动联系质量部同事，称“樊星阁那边有人等着，材料齐全”。
下午一点二十六分，林娜被带入小会议室。面对三位管理层代表，她未急于辩解，而是逐项展示文件编号与原始记录对应关系，并当场拨通第三方检测机构视频电话，由对方负责人说明采样流程合规性。
对话持续四十三分钟。结束时，其中一人留下一句话：“我们需要向董事会汇报。”
林娜离开前递上一份建议书：提议成立联合品控小组，对接下来三批次产品进行共同抽检，结果双向备案。
回到指挥中心已是傍晚。她将记录本交给陆轩，上面写着对方提出的三个问题及答复要点。
陆轩翻完，抬头问张涛：“现在舆论什么情况？”
“主阵地负面声量降到5%以下。”张涛调出图表，“原始帖文转发量停滞，新增讨论多指向‘恶意竞争’和‘供应链稳定风险’。”
马亮补充：“对手频道又有动静。他们在争论要不要继续发第二波材料。一部分人认为我们反应太稳，不像有问题的样子；另一部分坚持‘只要拖住就行’。”
陆轩站起身，走到大屏前。供应商系统状态更新：联络请求已转为“处理中”，合作稳定性预警等级从橙色降为黄色。
他下令：“孙明。”
财务组接通线路。
“替代厂商的报价评估做完没有？”
“已完成。”孙明声音平稳，“两家均有承接能力，但切换成本高于预期，至少延误十二天交付周期。”
“封存文件，权限维持A级。”陆轩说，“不用。”
他坐回位置，手指再次轻敲台面。节奏比早晨慢，力度更深。
晚上八点十七分，供应商发来正式函件：同意恢复订单审批流程，同时提出一项附加要求——希望下周派技术团队突击检查生产环节，重点核查温控设备校准记录。
会议室短暂沉默。
张涛开口：“这是试探。他们知道我们不会让外人进核心区域。”
陆轩摇头。“不是试探，是台阶。他们需要一个理由向董事会交代。”
他看向林娜：“你明天回复他们，同意接受检查，但范围限定在包装与出厂检测区。同时提议组建联合品控小组，人员名单今晚拟好，明天一并提交。”
林娜记下要点。
张涛开始起草协议草案。马亮继续监听敌方频道，发现情绪出现分裂迹象：有人主张加大攻击力度，有人建议暂缓行动观察反应。
陆轩调出R01路线今日演练数据。李刚团队耗时五小时四十八分完成全程，无故障停机，车载监控全程在线。他在日志末尾签注“通过验证”，并标注“即日起纳入常规调度序列”。
凌晨前，供应商回复确认接受有限检查方案，并对联合品控提议表示积极考虑。
主控室内，各系统状态灯逐一归绿。陆轩端起桌上新换的茶杯，喝了一口。
热的。
他放下杯子，目光扫过屏幕。最后一行提示浮现在角落：
“联合品控小组成员名单已生成，待确认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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