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居客房内,时间在深度疗伤与消化中悄然流逝。当毛三再次睁开眼时,窗外酆都城那永恒的昏黄天色并未有多少变化,但他体内汹涌的力量却已初步平息,归于一种更深沉内敛的掌控之中。
伤势尽复,修为精进,更是意外收获了一丝疑似“寂灭”本源的强大力量。虽然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此刻的他,比初回阴曹时,已然多了几分底气和从容。
他取出那截万年沉魂木心,乌光流淌,触手温润,散发着安抚魂魄的奇异力量。核心材料到手,炼制蕴神墨便有了希望。他再次仔细查阅魏判官给予的玉简,将剩余所需的辅料一一记下:九阴还魂草、忘川寒玉髓、彼岸花精粹、千年尸苔…
每一样都非寻常之物,但总归有了明确目标。他打算稍后便再去幽冥集碰碰运气,或许也能从钟馗那里探听些消息——既然答应了“合作”,总得利用起来。
然而,就在他规划着后续行动时,客房门外传来了恭敬的叩门声。
“毛三先生可在?阎罗陛下有请。”门外传来的,竟是之前那位引他去偏殿的红袍鬼吏的声音。
阎罗又召见?毛三眉头微蹙。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是知晓了他在黑市的动静?还是为了那法则光团?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压下心中疑虑,打开房门。门外,红袍鬼吏躬身而立,态度依旧恭敬。
“有劳带路。”毛三平静道。
再次步入森严的阎罗殿,但这一次,鬼吏并未引他向之前的偏殿,而是绕过大殿,来到了殿后一处幽静的花园。花园布局雅致,栽种着许多阴间特有的、散发着莹莹幽光的奇花异草,一条蜿蜒的黑玉石小径通向深处的一座凉亭。
亭中,阎罗正独自一人,坐在一张石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副围棋棋盘,黑白子交错,似乎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他今日未穿帝袍,只着一身简单的玄色常服,更显得面容古朴,气息内敛,但那双眸中蕴含的深邃,却丝毫未减。
“陛下,毛三先生到了。”红袍鬼吏在亭外止步,恭敬禀报。
“嗯,退下吧。”阎罗并未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随意地挥了挥手。
鬼吏躬身退去。
毛三走进凉亭,拱手行礼:“参见陛下。”
“坐。”阎罗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依旧看着棋盘,“会弈棋否?”
毛三一怔,如实回答:“略懂皮毛。”他在阳间时,倒是陪爷爷毛仁心下过几次,但棋力稀疏平常。
“无妨,手谈一局,随意便可。”阎罗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深意,“看来此行,收获颇丰。”
毛三心中微凛,知道瞒不过对方,坦然道:“托陛下的福,侥幸有些机遇。”
“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阎罗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一角,“黑市那滩水,深得很。裹尸匠、往生栈的老妖婆、还有那些藏在更深处的老怪物…都不是易与之辈。你能全身而退,还得了好处,是你的本事。”
他果然知道了!毛三并不意外,在这酆都城,恐怕很少有什么事能完全瞒过这位阴司主宰。
“晚辈鲁莽了。”毛三谨慎回应,拿起一枚白子,依着基本的棋理,落在星位。
“鲁莽未必是坏事。”阎罗落子如飞,似乎根本不经思考,棋盘上黑棋顿时呈现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攻势,“有时,就需要一股子莽劲,才能打破一些僵局,搅动一些死水。就怕莽过了头,成了别人的棋子,还不自知。”
啪!一枚黑子落下,瞬间吃掉毛三一小片白子。
毛三看着棋盘上瞬间恶劣的局势,沉吟片刻,没有急于去救,而是在另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地方落下一子,淡淡道:“是棋子还是棋手,有时并非自身能选。但若能看清棋盘,未必不能从棋子,变成…执子之人。”
阎罗落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毛三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哦?年纪不大,野心不小。执子?谈何容易。你看这棋盘,纵横十九道,包罗万象,看似简单,实则每一步,都牵扯无数因果,牵连各方势力。”
他随手又落一子,攻势更猛:“譬如你这颗子。”他指了指毛三刚才落入敌阵、看似送死的那颗白子,“看似陷入重围,孤立无援,是死棋。但若运用得当,或许能舍小搏大,搅乱对方整个阵脚,为其他棋子创造生机。甚至…本身就能蜕变成一颗让对方如鲠在喉的钉子。”
毛三心中一动,看着那颗孤零零的白子,若有所悟。
“但前提是,”阎罗语气一转,变得有些低沉,“这颗子本身要足够硬,要能承受住周围的压力,要能在绝境中抓住那一线生机。否则,便是粉身碎骨,徒为他人作嫁衣。”
他这话,意有所指,分明是在点醒毛三目前的处境。
毛三沉默片刻,再次落下一子,这次,他尝试着将一丝刚刚领悟的“寂灭”意念融入棋路之中,白子落下,虽未直接攻击,却隐隐带着一种终结与虚无的意味,让周围咄咄逼人的黑棋气势为之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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