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身体在毛三怀中逐渐冰冷。
她的胸口被尸参根须贯穿，鲜血染红了衣襟，水葵印的蓝光也彻底熄灭。但她的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仿佛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毛三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了。
“白芷……白芷！”他嘶吼着，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泪。
洞外，阴婚队伍的唢呐声越来越近，猩红轿子的帘子被阴风掀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赫然是白芷的模样！
只是更苍白，更阴冷，双眼漆黑如墨，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
“终于……找到你了。”鬼新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我的……转世。”
毛三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轿中的女子。
“你说什么？”
鬼新娘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点幽蓝光芒浮现——那是水葵印的残影。
“十八年前，我死在那场‘瘟疫’里。”她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但我的魂魄未散，被锁魂镯封住，成了赵家炼阴寿丹的药引……直到你爷爷毛仁心，将我的残魂一分为二。”
“一半留在镯中，成了‘鬼新娘’。”
“另一半……转世成了她。”
她指向已经气绝的白芷。
毛三脑中轰然炸开，无数碎片般的线索终于拼凑完整——
为什么白芷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为什么她对阴气格外敏感……
为什么水葵印会选中她……
因为她本就是鬼新娘的另一半魂魄！
“你想干什么？”毛三声音嘶哑，将白芷的尸体抱得更紧。
鬼新娘轻笑，轿帘无风自动，一张猩红的婚帖飘到毛三面前。
“签了它。”她说，“与我结阴婚，我帮你扫平一切障碍。”
毛三低头看去，婚帖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血字，最下方有一个空白的位置，等着他的血指印。
“签了它，青铜鬼面会彻底毁灭，十八年前的恩怨也会了结。”鬼新娘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而你……可以带着她的尸体离开。”
毛三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知道阴婚意味着什么——一旦签下，他的魂魄将永远与鬼新娘绑定，生死不离。
但如果不签……
洞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小子……别急着做决定……”
毛三猛地回头，只见马婆婆拄着半截焦黑的烟杆，踉跄着走进山洞。她的半边身子已经被烧得焦黑，却还活着！
“婆婆！”
马婆婆咧嘴一笑，露出残缺的牙齿：“老身命硬……死不了。”
她颤巍巍地走到白芷的尸体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撮灰白色的粉末。
“尸参的根须……能暂时锁住她的魂魄。”马婆婆将粉末洒在白芷心口的伤口上，伤口竟缓缓愈合，“但最多七天……七天后，她的魂魄还是会散。”
鬼新娘在轿中冷笑：“没用的，她的魂魄注定要回归本体。”
马婆婆抬头，独眼盯着轿子：“那可不一定。”
她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倒出暗红色的液体——那是混合了朱砂、黑狗血和某种药材的秘药。
“毛三，听好。”马婆婆低声道，“白芷的魂魄未散，只是被尸参封住了。我能带她去白家村，用白家的祖传秘术滋养她……但需要时间。”
“而你——”她看向鬼新娘，“必须拖住她。”
毛三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鬼新娘：“我可以签阴婚聘书……但有一个条件。”
鬼新娘微微倾身：“说。”
“我要青铜鬼面彻底毁灭。”毛三盯着她，“以及……十八年前的真相。”
轿中沉默片刻，随后传来一声轻笑。
“可以。”
婚帖飘到毛三面前，他咬破手指，将血按在了空白处——
**血光冲天！**
整个山洞剧烈震动，洞壁上的青铜碎片纷纷炸裂。鬼新娘发出一声长啸，轿帘彻底掀开，她飘然而出，大红嫁衣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契约已成。”她漆黑的眼睛盯着毛三，竟透出一丝温柔，“现在……你是我的了。”
毛三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马婆婆。
老太太点点头，背起白芷的尸体，踉跄着朝洞外走去。临别前，她回头看了毛三一眼，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七天……”她低声道，“七天后，如果你还能回来……就去白家村找我们。”
毛三点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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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青柳镇废墟**
整个镇子已经沦为鬼域。
街道上游荡着被阴气侵蚀的活尸，屋檐下挂着惨白的灯笼。赵家大院中央，青铜鬼面的碎片悬浮在半空，试图重新聚合，却被无数猩红的丝线缠绕——那是鬼新娘的怨气。
毛三站在屋顶，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鬼新娘飘在他身旁，嫁衣如血。
“满意吗？”她轻笑，“赵家……已经付出代价了。”
毛三沉默。这三日里，他亲眼看着鬼新娘屠尽了赵家满门，连那些被附身的活尸都没放过。青铜鬼面的碎片被她的怨气一点点蚕食，再也无法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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