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凝雁发出一声短促又意味不明的笑。
“这真是巧了。”
“巧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菱悦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好奇。
宋承漪也想问。
因为她清楚眼前两人之间牵着姻缘红线。
她比宋菱悦更急切地想知道有何内情。
霍凝雁转向宋菱悦,问道:“宋姑娘知不知道,十年前,我曾定过一门亲事?”
宋菱悦茫然摇头:“不知道。”
这是国公府内之事,她怎会知晓。
“那你现在就知道了。”
霍凝雁微笑道:“与我定下的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高安简。”
宋菱悦更迷茫了。
当今户部侍郎正值壮年,家中孩子还小,岂能与她定亲。
霍锦延早已有先见之明地退后几步,霍凝雁每次讲这往事的时候,都会有人遭殃。
霍凝雁笑容更深地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为何退婚?”
不远处的霍锦延对着宋菱悦摇头,暗示她莫要追问。
宋菱悦犹豫着,在对惊天八卦的渴望和知道了可能会被灭口的惨状之间来回摇摆。
她回头看了一眼宋承漪,只见对方朝着投来一个温暖鼓励的眼神。
宋菱悦登时就有了底气,左右还有郁世子在,不能叫她真的出了事。
宋菱悦掷地有声:“想知道!”
霍锦延挑了挑单侧眉,这姑娘又露出了这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架势,可见触及她心窝之事,她才会勇气爆发。
霍凝雁一双眼睛雪亮,心中憋着的火气眼看就要喷发。
但这火向谁喷,她自有决断。
霍凝雁紧紧盯着坐在轮椅上男子的侧脸,一字一顿地道:“那人是个只会死读书,不通世故的呆子!”
“后来他惹火了我,被我一脚踹下墙头摔断了腿,变成了个小残废,然后高家就与我退了这门亲事。”
宋承漪听出了霍凝雁的话里有话,似是对柴寂樊有别样的情绪。
听到孙女将自己描绘成一个横行霸道的恶女,老国公皱眉,张口道:“凝雁,那件事本来......”
霍凝雁打断道:“祖父,他那双腿,就是因为我才废的。”
柴寂樊的眉心终于难以抑制地起了皱痕。
这时,宋菱悦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地道:“我想起来了!户部侍郎高家!就是那个胆大包天,贪墨治下三千佃户上万两白银,最终落得个抄家没产,满门抄斩下场的那个高家。”
宋菱悦每说一句,霍凝雁的眼神就凌厉一分,柴寂樊的眉头也皱得更深刻。
宋承漪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思量着。
她心中有了猜测,柴寂樊应有另一层身份。
他就是当年与霍凝雁定过亲事的高二公子。
但她有一点想不明白,镇国公和霍锦延并没有认出柴寂樊,反应像是头回见到他,若他是高安简,应早就被识破身份。
宋承漪再度将视线落在柴寂樊的左手处,白净的指节根处确有一条颜色浅淡的红线。
红线的另一头确确实实绕在霍凝雁的手上。
许是再多伪装也逃不过曾经相恋之人的眼睛,只有霍凝雁认出了他。
这两人之间显然有误会存在,若能解除,还有那五皇子什么事儿。
宋承漪想得认真,手背忽而一热。
她垂眸一看,宽大的滚边墨蓝袍袖遮住了她的手。
袖子之下,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郁攸迟在她耳侧低声道:“阿漪看什么这么起劲儿,都要盯出花来了。”
宋承漪又被抓包,上回是盯霍锦延的手,这回换成了柴寂樊。
她抬眸,见他唇角紧绷,一副冷淡的模样,心道不好,她讨好地用手指蹭了蹭他的掌心。
“只是在想事情,想的出神了。”
郁攸迟将她的手攥紧,不许她再有小动作。
柴寂樊跟随世子日久,见他神色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他拱手道:“世子,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告退,不打扰大人们商谈。”
郁攸迟满意地颔首。
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
宋承漪不虚此行,得到了意外线索,但再见霍家人的机会不多,她要利用好这次机会。
她出声问:“国公爷,不知霍姑娘可有再议亲?”
问话一出,柴寂樊轮椅滚动的速度变慢。
宋承漪余光扫过去,这位柴先生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淡然。
镇国公不复刚才的萎靡,精神奕奕地问道:“怎么,你有合适的儿郎要给我家凝雁推荐!”
霍锦延也道:“我姐姐至今还未定亲,你若能说动她,你就是我们国公府的大恩人。”
霍凝雁冷哼道:“你们是盼着将我嫁出去,好无人管你们是吧。”
她转头看着宋承漪,语气温和许多,“此事就不劳烦世子夫人操心,姻缘天注定,此事急不得。”
宋承漪眸光一闪,看来国公府并没有要将霍凝雁嫁进皇室的念头。
她试探出这个结果就够了,笑着道:“霍姑娘若是何时改了心意,就来寻我,或是无聊想找人说说话,也可来侯府小坐。”
来侯府坐坐,凌云院与清晖堂都挨着,制造几次偶遇不是难事。
霍凝雁现在无心做客,但见宋承漪期盼的眸子,不忍心拒绝,点头应下。
“我也想去侯府坐坐,表嫂可愿意邀我到府上?”
一人的声音插进来,宋承漪望过去,就见五皇子带着两个侍从大步走来。
封宸安到众人面前站定,含笑道:“许久未见到镇国公了,不知国公身体可有好转?”
霍啸早朝上常称病,是因为听那些文人叽叽歪歪他就头疼,但眼前人是皇子,他不得不说些场面话。
“好多了,老臣多谢五皇子关怀。”
封宸安已得到消息,这位镇国公片刻前还生龙活虎地与郁攸迟过了几招。
他也不戳破,感怀道:“国公戎马半生,卫国辛劳,当颐养天年之岁,就别在外操劳,青狮武会之事便交由锦延与表兄去办。”
这话颇有储君风范。
郁攸迟不应声,只冷眼看着五皇子。
这声锦延唤得异常亲切,霍锦延回道:“殿下说得是,正是末将能力不足,才叫祖父担忧。”
封宸安道:“锦延不必过谦,霍家满门将才,我听说,凝雁姑娘武艺也了得。”
话落,五皇子忽觉被人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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