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凝重,肃穆的大宅檐角悬着两盏素面纱灯,雨水浸湿绛色纱角,烛火将斗拱上的鸾凤雕饰照得忽明忽暗。两侧依序次第的各排着三盏气死风灯,将中间木匾上的“梅府”二字,映得鎏金般发亮。
朱漆大门缓缓敞开,从门缝里漏出暖黄烛火。灯火倏尔骤亮起来,两侧石狮睁着铜铃般圆目,在这寒风雨夜显得越发森然。
仆役提着灯笼,照亮了面前三人。须臾,等三人入内,仆役转身领着灯笼向前走,身后三人像是通了气似的卷着肩背,双手往袖管里缩得死紧,颤巍巍抖得厉害,脚步落在青石板上谨慎而轻声。
过了朱漆门,径直穿过二门的廊下,左右两处各嵌一盏碎金纹琉璃灯,照的地上几株墨兰生气勃勃。过了二门穿过一处月洞门,便是真正进了园子。迎面是映着光影的池面,依稀可见几片残荷支棱着。这条小道黝黑且漫长,不过池边立着石灯笼,每隔三丈亮一柱。等瞧着灯火通明处,是一条蜿蜒的九曲桥,过了这桥便能看到一处门首,挂着两盏气死风灯,抬头悬着‘通润’金色匾额。
此处就是‘梅府’的正堂,仆役侧身掀开帘子,退步靠后让三人进了内堂。
堂内四方宽敞,烛火通明,连梁上雕纹的描金都看得清晰。地上摆着几个炭盆,炭火烧得正旺。
正首乌木缠枝莲纹大椅上坐着年轻男子,旁侧坐着一位银丝鬓发的老者,此刻正垂着眼,盘捻着手中的玉佛珠。
三人抬头,正首那人穿件半旧的湖蓝长裰,在灯火下,依稀可见腰间那枚羊脂玉佩。这人脸面俊朗温润,像极了画中人物,却抬着下颌,嘴角斜撇,眯眼打量着来人,藏不住的倨傲。
噗通三声——
三人齐刷刷跪下,为首的声音发颤:“景王殿下,不知您何时到的卫城?有失远迎,今日唤我等,是有何吩咐?”
那人手里捏着茶盏,慢悠悠搁在案上,缓缓立起颀长清瘦的身子。脚步淡然惬意地走到为首者面前,他微微弓背,瞧了半刻,忽地怒睁瞳孔。左手一把掐住对方脖子,猛地将人拎了起来。
被拎着的人双脚乱蹬,脸色煞白。那人厉声喝问:“谁让你敷衍她?还敢给她吃闭门羹?”
“殿下,我不知她是你的人?是我钱某有眼不识泰山!明日......明日定给她办下,殿下....可好?”
景王见服软,缓露微笑将其放下。又将目光扫过身后两人,慢慢走到他俩跟前。
这两人顿然变成惊弓之鸟,一时间整齐扇着自己的巴掌。嘴上念着:“是我陈某人眼拙,该死....”
“对对对.....是我赵某人狗眼看人低.....”
景王瞧着三人,冷冷一笑:“行了,起来!”
他缓缓回到乌木椅上,翘着二郎腿,严肃之极。
“钱行首,你忘记了,茶商会真正管事的是谁?”
钱行首猥琐咧笑道:“当然是梅公....”
“如此,今日为何不迂回唐小娘子一番,等梅公回了再说?”
“王爷,我们并不知道唐小娘子如此尊贵.....”
景王眯着眼缝:“嗯——现在知道了吗?”
“知了....定不敢有下次。王爷,要不我准她入会?”
梅公幡然睁眼,厉声道:“混账!王爷的心思岂能你来定夺.....”
梅公侧着身子,向景王道:“是我平日疏于管教,才让这等下人,欺软怕硬,日后定会严加管教。”
“嗯!当初是梅公以身体不适,才勉为其难做了副行首。不过.....我说了,这主事之人就是梅公。”
周围几人静静听着,景王端起茶盏,啜了几口又道:“唐小娘子的事,我会交代梅公,以后听他的来。记住,此后我以梅公侄子身份黄云轩,在茶商会辅助他料理事务。以后嘱咐其他人,对我按新身份称呼,不可错乱。”
梅公徐徐双膝跪地,抱拳于胸,深深一揖:“请景王放心,明日老夫定亲自出面,将唐小娘子的事情,稳妥办理。”
半炷香后,三人终得解放,急急忙着往府外赶去。
亥时三刻,寒风呼呼凛冽,冬雨微入雪片,三人裹紧大氅瑟瑟发抖。
“你说王爷这口味是不是重了些,唐小娘子都嫁于他人,他怎么......”
“嘘!那小娘子亦非寻常之人,就说李斯风吧!王爷一手培养,也被她卷得全家流放。加上她奇思妙技,又生得玲珑动人,活生生小美人。”
“赵员外说的是,如今云京不是有句话说的好。精致的皮囊不如有趣的灵魂吗?我看王爷就是瞧准了这有趣的灵魂。”
“可我听说,王爷不是弄了一个大鲁贵女吗?听说此女妖艳动人,有倾国之色?”
“我呸——你知道这业鲁云吗?上次李斯风醉酒,一时嘴漏风。说这业鲁云就是床榻玩物,王爷赏给他玩了几次。”
“哦!这样说来,王爷定嫌她脏身。”
“我还听万宝阁掌柜说,其实唐小娘子是盈都唐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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