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挞登闻鼓的案子,皇帝一整天都阴沉着脸。
东缉事厂的探子都被他派了出去,立刻清查送戴家兄弟进京、和他们有过接触的人。
本朝建国以来,这还是第二回有人挞登闻鼓告御状。上一回告御状的,是个被吃绝户的孤女,那故事都被编成了戏曲。
而这一回,同样是朝野瞩目。
又因为这告御状之人的身份,原先和戴家有过利益牵扯的人,心思也活络了。有恩的想报恩,有仇的可报仇。
可想而知,到大朝会之日,必会有人要求将戴家兄弟提到御前陈案。谁能保证到了金銮殿上,戴家兄弟不会乱说话?
皇帝登基以来经历过无数风波,还是第一次感到凶险。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冰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不停的袭来。
明明已是初春,心却如在隆冬。
偏偏太后不知从何处得知戴家兄弟进京告御状的事,急怒攻心之下又发病了。
皇帝还没来得及听完辜鸿的汇报,又急忙往太后宫中赶去。
看到御医正在给太后施针,清河公主六神无主地站在一旁,皇帝怒道:“不是说了,不许再以朝堂之事打扰太后吗?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晋苍因刺杀案彻底惹怒了皇帝,已被调去守皇陵,现在太后身边的都是普通的内侍宫女。
这些内侍宫女见皇帝发怒,全部跪在地上惶恐地请罪。
清河公主见状,梗着脖子道:“皇帝不必怪他们,是我说的。大理寺接了这桩案子,怕是没心思追查驸马遇刺案了,我也是放心不下,才和母后提了提!”
皇帝看了眼姐姐,皱了皱眉:“皇姐在宫中也住了好些日子了,如今驸马的灵柩都扶灵回乡了,皇姐也回府去住吧!”
“皇帝这是赶阿姐走?”清河公主不可置信地说道。
是母后担心她遇刺才留她在宫里的,皇帝凭什么赶她出去?她就知道,她这弟弟做了皇帝,就不仅仅是她的弟弟了,连姐夫被杀这样的事,都能妥协!明摆着姜衡就是凶手,也能放走!
皇帝此时身心疲惫,不想再应付清河公主,摆了摆手,便有人来“请”公主出去。
清河公主看了看昏迷中的母后,心中一片悲凉……现在母后还在,皇帝就不给她脸面了吗?以后母后千秋了,这京城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清河公主刚离开不久,两位太医才停下手中的针,额头上全是汗也来不及擦。
只见躺在床上的施太后眼珠转了转,幽幽转醒。
她虽醒了,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麻木、不听使唤了,惊恐地道:“我……我这是……?”
御医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说:“臣等无能,娘娘这是……中风了!”
而且是急性中风,半身不遂,从此只能瘫痪在床上了。说起来,太后的“老人病”也有一段时间了,能拖到现在,还是御医时时调理、对症下药。
但这一回急怒,却很是凶险。要不是施针及时,只怕人就没了,现在还能正常说话,已算他们医术高明了。
施太后却怔住了。
她一生骄傲,自诩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江山社稷也尽在掌控之中。纵使这两年因肝火上升、寝食难安,但每一日依旧打理的端庄雍容。
想到以后她就要瘫在床上,便溺都要人清理,施太后觉得难以接受!
她挣扎着用力想要坐起来,却动弹不得,宫女们见状忙过来扶她。
皇帝看到母后惊慌的样子,温声道:“母后勿忧,只是中风而已,慢慢调理就会好的。两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听到皇帝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御医哪敢说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说:“慢慢调理,总有希望……有希望的!”
话还是不敢说得太满……御医难做啊!
施太后慢慢冷静下来,等御医开了药方退下去,忙把多余的人也打发出去,只留下几个心腹,才问皇帝:“戴家两个小子是怎么回事?派了那么多人出去,还让他们活着进京告御状了?东缉事厂的刺客如此不济事?”
到了这一刻,她还惦记着杀人灭口……皇帝目光黯了黯,轻声问:“母后……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和永安王、潞王合谋……”
施太后目光转了转,看着满脸纠结的儿子,叹道:“皇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的。永安王说他留下的证据还有一份人证名录?那些人也是参与其中的。”
皇帝的心阵阵发寒,那份名单也在状纸上,其中有些人是先帝一手提拔的,也有先帝的近身侍从。
这些人都背叛了他的堂兄吗?他那位堂兄,虽说性情有些喜怒不定,又爱任用亲信,也并不是昏君暴君,那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就要他死吗?
而今的朝廷上,又有多少人随时准备背叛他?
“母后,为什么?”皇帝语气有些沉痛,艰难地说,“父王教导我,做一个清净不扰民的贤王,代天子守藩篱。父王他,并没有这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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