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那辆吉普车的尾气还没散尽。
死寂的打谷场,就“轰”的一声,炸了。
不是对着外人,而是对着自己人。
生产被叫停,账本被收走,那把悬在头顶的剑,让所有人的恐惧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互相攻击。
“都是刘芬那个丧门星!”
之前分钱时拿得最多的张栓柱媳妇,第一个跳了出来,她一手指着大房的院门,破口大骂。
“要不是她记的那本烂账,咱们能有今天这祸事?”
“把她浸猪笼!赔我们全村的损失!”
被罚了的陈建国,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听见这话,红着眼就吼了回去。
“放你娘的屁!要不是老二家那个婆娘嘴碎,到处嚼舌根,能把调查组的人招来?”
“我看就是她们娘俩见不得我们好,故意去告的密!”
新仇。
旧怨。
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整个打谷场,乱成了一锅粥。
陈念没有说话。
她站在奶奶身旁,冰冷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缓缓扫过一张张或愤怒、或恐惧、或茫然的脸。
混乱中,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互相指责的狂热。
但有两个人是例外。
在人群的角落里,二婶周兰正紧紧拉着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大伯娘刘芬。
她脸上没有半分慌张,反而一边低声安抚着吓破了胆的刘芬,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着场中的混乱。
那双平日里总是滴溜乱转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一丝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压抑不住的兴奋。
仿佛眼前的崩盘,正是她期待已久的盛宴。
陈念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内鬼,不止一个。
而且,她们已经联手了。
就在这时,陈秀英动了。
她没有去劝架,也没有去讲道理。
面对即将内爆的村子,她知道,任何道理都是狗屁。
她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让老支书鸣锣。
“哐——!哐——!哐——!”
刺耳的铜锣声,强行压下了所有的吵嚷。
第二,杀猪。
“建国!栓柱!把那两头猪给我捆了,拖到场子中央来!”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当着全村人的面,两个壮劳力合力将那两头准备过年才宰的大肥猪,当场放倒!
热腾腾的猪血喷涌而出,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泥土的芬芳,在冰冷的空气中氤氲开来。
刚才还吵嚷不休的村民们,喉咙里像是被灌了铅,死一般的寂静里,只剩下猪血流入盆中的“咕嘟”声。
陈秀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那片血泊前。
她拐杖重重一顿。
“厂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但人,不能当饿死鬼!”
“今天,提前分红!”
“吃一顿饱饭!就算是断头饭,也得吃得像个人样!”
破釜沉舟。
所有人都被老太太这股子不要命的狠劲给镇住了。
陈念立刻会意,拿出那本记着所有人真实工分的底稿,站到了桌子前。
-账本虽然被收走了,但墙上公示的榜单还在,她自己手里这份底稿也还在。
“张栓柱,出工二十天,总计一百八十工分,分红十八块,猪肉五斤!”
“李二牛,出工二十天,总计一百七十五工分,分红十七块五,猪肉四斤半!”
钱。
肉。
白花花的五花肉,切得四四方方,堆在案板上,晃得人眼晕。
拿到钱和肉的家庭,脸上是狂喜,是激动,还有一丝愧疚。
他们刚才,竟然还在怀疑这个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老太太。
而那些之前闹得最凶、出工不出力的人,只分到了可怜的一点钱,和一小块几乎看不见肥膘的瘦肉。
-他们看着别人家那厚实的大块五花肉,再看看自己手里那点可怜巴巴的肉片,眼神里的嫉妒和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一碗猪肉,成了人性的照妖镜。
谁是真心为集体,谁是自私自利,在这一刻,一目了然。
分肉时,陈念特意留意了周兰和刘芬。
当看到张栓柱家分走最大的一块肉时,她们俩眼里的怨毒,几乎无法掩饰。
晚上,陈家老宅。
陈念把自己的观察,跟奶奶说了。
“奶奶,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但咱们没证据,硬抓出来,她们也不会认。”
“特别是大伯娘,她是被周兰当枪使了,心里又怕又恨,现在去问,她什么都不会说。”
陈秀英点点头,浑浊的老眼里,一片冰冷。
“所以,不能抓。”
“得让她们自己,蹦出来。”
一个计划,在祖孙二人心中,悄然成型。
第二天。
陈秀英再次召集村民。
她宣布:“我托人去县里打听了,调查组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样子的。”
“但生产不能停,铁路局的订单耽误不起。从今天起,咱们偷偷复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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