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镌刻在记忆深处、满溢着痛苦与挣扎的梦境,每每回想,都让林译的心泛起酸涩与怅惘。
遥想当年,禅达的溃兵们被虞啸卿勾勒的美好愿景深深触动。彼时,他们虽身着破旧衣衫,满身尘土,却怀揣着炽热的梦想。
在长久的压抑与轻视下,他们不再甘愿被视作遭人鄙夷的杂牌军,而是满心期许能成为远征军的一员,甚至超越中央军,手握洋人的先进武器装备,堂堂正正地与日寇决一死战。
这些溃兵,每一个都饱经战火的洗礼,即便身为败军之卒,却从未咽下心中那口气,满心皆是不甘。他们心底有团火在烧:只要武器对等,大家齐心协力,凭什么就打不过小鬼子?他们曾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只要有精良的装备,他们有十足的信心,能与日寇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拼个你死我活。
那时,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一个炽热的梦:打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想象着那一天,阵地上欢呼雀跃的皆是华夏儿女,而往日嚣张跋扈的小鬼子,只能抱头鼠窜,落荒而逃。这个梦,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照亮了他们迷茫的前路,给予他们坚持下去的力量。
为了实现这个梦,大家都在努力。林译克服了内心深处的恐惧,主动找上迷龙单挑,只为证明自己的勇气;要麻为了能与迷龙抗衡,在身上绑上木条、铁块,不惜采用一些看似“损”的招数;身材瘦小的豆饼,不顾与迷龙之间巨大的身材差距,毅然决然地扑了上去;就连平日里胆小怯懦的羊蛋子,也红着眼冲上前,加入这场力量悬殊的较量。
然而,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们沉重一击,他们无一例外,都惨败了。那一刻,众人的眼神中满是失落与迷茫,自信仿佛被这场失败的对决击得粉碎。
林译看着消沉的众人,心中满是不忍。为了挽回大家的自信,他狠下心,典当了父亲留下的珍贵手表,换来了一锅香气四溢的猪肉炖粉条。热气腾腾的饭菜,将大家重新聚在了一起。
迷龙狼吞虎咽地吃完后,为了能全身心投入训练,甚至故意拨乱骰子,输光了一屋子的物资,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踏上了艰苦的训练之路。
众人好不容易聚在了一块儿,可希望却如泡沫般,一点点在眼前破碎。曾被虞啸卿信誓旦旦承诺的一天三顿饭,迟迟不见踪影。饥饿如影随形,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肆意啃噬着每个人的意志。
要麻饿得两眼发昏,看着身旁老实憨厚的豆饼,竟生出个荒唐念头,把豆饼当成了“神农”,随手抓起各种野菜野草,一股脑往豆饼嘴里塞,还念念有词:“来,尝尝这个,看能不能吃。”豆饼苦不堪言,却又挣脱不得,只能无奈地任由要麻摆弄。
蛇屁股实在饿得受不了,眼巴巴地望着四周,瞅准没人注意,偷偷摸摸地溜出了那破败不堪的聚集地。他弓着身子,像只敏捷的老鼠,在周围的野地里四处寻觅着能下肚的东西,满心期待能找到哪怕一点可以果腹的食物 ,来缓解腹中如刀绞般的饥饿。
他们不过七十多个人,林译当上了营长,孟烦了成了连长,李乌拉和要麻也分别担任了排长。本以为就此踏上正轨,可残酷的是,从任职那天起,他们连一件武器的影子都没见着。
在近乎严苛的训练持续两周后,他们被命令扒得精光,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一股脑塞进飞机,送往异国他乡。原以为是奔赴充满希望的战场,没想到开启的却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逃命之旅。
那些曾经在心底描绘过无数次的先进武器装备、充足的补给物资,还有按时发放的军饷和军粮,都如同泡影般破碎。
若不是死啦死啦的出现,给大伙打气,带领众人一次次绝境求生,他们恐怕早就客死异乡,成为异国土地上无人问津的孤魂。
历经九死一生,他们拼死拼活回到边境,满心以为能得到应有的待遇,可等待他们的竟是虞啸卿冰冷的枪口。
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作希望的机枪,此刻正无情地对着自己人扫射。他们在南天门浴血奋战,一千多条鲜活的生命,最终只换来了虞啸卿的一颗将星。
而这颗将星的稳固,竟是以他们的苦难为代价。回到国内,他们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嘉奖,反而被关了禁闭,连带领他们死里逃生的死啦死啦,也被送上了三堂会审的审判台。
他们恍然间明白,在虞啸卿和唐基的眼中,他们早就该死了。活着回来的他们,反倒成了一场意外。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唐基那精密冷酷的算计里,他们早就该化作累累白骨,无声无息地垫在虞啸卿脚下,成为他平步青云的基石 。
林译脑海中的过往画面,像被一幅画缓缓展开,每一处细节都愈发清晰,可这份清晰却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划向他的内心,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
泪水不受控制,一滴滴从他脸颊滑落,滚烫而苦涩。他的眼前浮现出惨死的李乌拉,那个质朴憨厚的汉子,被鬼子戏耍着练枪;还有不幸的要麻,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身影,如今却只能在回忆里找寻;还有帅气爽朗的康丫,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却都已消逝不见。
不行,他在心底嘶吼,唐基的算计绝不能得逞。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任人摆弄的柴禾,怎能耗尽自己的生命,去点亮那些迂腐门阀的生财之道?
唐基太可怕了,他就像一个操控人心的恶魔,用花言巧语和利益诱惑,将所有人都洗脑了。虞啸卿,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将领,也在唐基的影响下,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锐利,一步步与他同流合污。曾经追随虞啸卿的四大护法,除了李冰,其他人都满心失望,曾经的棱角与热血,在现实的打磨下消失殆尽。
就连死啦死啦,那个林译无比敬仰、渴望成为的人,最终也没能逃过这命运的摆弄。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死啦死啦眼中满是对大家的不舍,他告诉众人:虞啸卿不能死,他必须留在这里。
长久以来,果脯势力的思想灌输,加上唐基的反复强调,所有人都深信,部队要强大,就必须依赖灯塔国的施舍。
想到这些,林译满心悲戚,忍不住叹息,为什么自己当初要掩护小队过河,而自己却没能一同过去。也许,对岸的大师能解开他心底这些盘根错节的迷惑,让他找到真正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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