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储藏洞里,松油灯的光忽明忽暗。银雪坐在药碾子旁,看着燕彪给受伤的士兵换药,药是关保国医生留下的,用烈酒泡着的红花和当归,散着股刺鼻的味道。"这些药能活筋血,"燕彪往她的伤口上撒着草药粉,"关医生说过,治外伤得先暖血,就像这关东山的雪,看着冷,底下的土却能藏住热气。"
银雪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里面是她画的关东山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匪帮的据点,边缘被雨水泡得发卷。"我想通了,"她往燕彪手里塞了支钢笔,是南京政府发的,笔尖还带着墨水的痕迹,"不能硬打,得像你们这样,藏在雪堆里,等他们过来再动手。"燕双鹰往她手里塞了块桦树皮,上面用炭笔写着"滚地龙"的习性,是他跟着猎户学的。
第二天清晨,银雪带着残部往牡丹江走。她把那门没被抢走的迫击炮留给了燕彪,炮身上的"南京造"三个字被她用雪擦得发亮。"等我带了新队伍再来,"她翻身上马时,右腿一瘸一拐的,"到时候听你们指挥,你们说打哪就打哪。"燕彪往她包里塞了袋冻干粮,是用玉米面和豆子做的,能在雪地里放半个月。
看着银雪的队伍消失在雪坡后,燕双鹰突然举起信号弹往东南方向放。绿色的火光在雪地里炸开,像朵盛开的达子香。"步叔叔说这是告诉山里的猎户,匪帮被打跑了。"娃的小脸冻得通红,怀表链从棉袄里露出来,表盖内侧银雪的撤退路线被雪光映得发亮。
燕彪靠在柴火垛上,看着步鹰往迫击炮里填火药。雪落在两人的肩膀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像给关东山的鹰披上了白羽。"国民党的人能信吗?"燕彪往嘴里灌了口烧酒,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流,暖得人心里发颤。步鹰往炮口塞了颗铁弹:"不管是哪路人,只要打土匪,就是朋友。"
远处的鹰嘴崖在雪光里像头伏卧的巨兽,滚石砸出的痕迹在雪地上划出深沟,像道凝固的伤疤。燕彪知道,银雪还会回来,带着她的队伍,用新学的关东山战法继续剿匪;而他和步鹰,也会守着这片土地,像老林子里的松树,哪怕被雪压弯了腰,根也扎在土里一动不动。
怀表的齿轮在寂静中转动,滴答声里藏着1923年关东山的雪,也藏着不同阵营的人在乱世里的默契。
燕彪望着银雪消失的方向,突然明白关保国医生留下的不只是药书,更是种活着的道理——
这就像关东山的鹰,不管来自哪片天空,只要敢对着狼群亮出爪子,就值得并肩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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