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三人往山外走。白野教燕彪认怀表上的刻度:"这直线是等高线,圆点是水源..."疤脸老兵扛着抢来的步枪,说要回屯子喊人:"关东山的规矩,谁刨咱祖坟,就打断谁的腿!"燕彪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突然想起炕头的娃,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他得活着回去,教娃认这怀表上的关东山,教他啥叫祖宗留下的地界。
走到分水岭时,白野停下脚步。他望着远处奉天城的方向,说要去南边找真正的革命军。"这表你留着,"他把怀表塞进燕彪手里,"等你娃长大了,告诉他表盖里的关东山,比地图上的更金贵。"燕彪突然发现这人的长衫下摆绣着朵极小的莲花,不是黑莲那种带刺的,是关东山常见的山芍药,朴素得像地里的庄稼。
秋风吹过柞树林,叶子落了燕彪一肩膀。他望着白野消失在盘山路上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的怀表,突然觉得这铜疙瘩比步枪还沉。疤脸老兵往天上放了一枪,枪响在山谷里滚出老远,惊起一群寒鸦。燕彪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扛苞米的庄稼汉了——关东山的月照着他的脚印,怀表的齿轮开始转动,像一颗种子落进了关东山的黑土里。
回到屯子时,媳妇正在村口的老榆树下张望。燕彪把怀表塞进她手里,没说黑莲也没说革命军,只说"以后给娃当念想"。媳妇把表揣进贴身的兜,摸出个热乎的鸡蛋塞给他:"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与远处山神庙的轮廓连在一起,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在关东山的秋景里慢慢晕开。
夜里,燕彪在油灯下擦枪。媳妇抱着燕双鹰坐在旁边,娃的小手抓住怀表链不放。他突然想起白野的话,往枪膛里塞了颗子弹,又把怀表盖扣严。关东山的月亮从窗棂照进来,在枪身上铺了层银霜,怀表的齿轮在寂静里发出极轻的声响,像在数着关东山的日头,也像在等一个孩子长大成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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