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还浸在青灰色晨光里，鎏金铜钟刚响过第三声。夏紫月牵着霜儿凝出的光质小手踏入殿中，却见皇帝萧景宏穿着纹龙袍在丹陛上打转，玉带扣上还挂着半本牛皮纸手稿——正是前日他塞给她的《女帝驯夫记》残卷。怀中十一个月大的泉儿突然打了个奶嗝，掌心灵泉水"啪"地拍在金砖上，赫然显出"退位"两个水纹大字，惊得金吾卫的佩刀在鞘中哐当作响。
"九弟！弟妹！"皇帝猛地转身，明黄诏书"啪"地拍在御案上，玉玺红印在晨光里泛着油亮。夏紫月凑近一瞧，诏书上用灵泉水写着："朕才疏学浅，治国不如九弟夫妇有趣，现禅位于九弟萧景容，附赠龙椅刺绣教程一本——另，九王妃夏紫月需每月为朕诊治痔疮，钦此。"
"皇兄，这玩笑开得逾矩了。"萧景容扫过诏书，目光停在"刺绣教程"四字上，想起上月皇帝偷学霜儿用光点织毛衣的滑稽模样，嘴角狠狠抽了抽。夏紫月却盯着诏书右下角的蝇头小楷直乐："陛下，您连退位诏书都要押韵？'皇位诚可贵，话本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分明是化用前朝阮籍的句子！"
"弟妹救朕于水火！"皇帝突然扑通跪地，抱着夏紫月的腿就嚎，龙冠上的东珠蹭得她裙摆簌簌响，"朕每天批奏折都在数御花园灵泉蛙跳了多少下，唯有写你和九弟的故事时才觉得魂归肉身！"他从袖中抖出一叠油乎乎的稿纸，米粒与墨点齐飞："您瞧这章《将军装伤求抱抱》，写的就是前日九弟落马装疼的事，御史台的老花眼都抢着看！"
殿外突然传来"嘎嘎"的鹅叫。霜儿眼睛一亮，光点如蛛丝般缠向殿门，只见灵泉鹅白羽晃着"镇国大将军"的光点冠冕冲进来，鹅脖子上挂着块灵泉木牌，朱砂写着："同意陛下退位，请鼓掌！"二十只灵泉蛙排着队蹦跶跟进，每只蛙背上都驮着光点拼成的"赞成"二字，圆鼓鼓的肚子一颠一颠，正是御花园"呱呱情报站"的标准队形。
"看！连祥瑞都附议！"皇帝指着蛙群，鼻涕险些滴在夏紫月的石榴裙上。泉儿"咯咯"笑着拍手，掌心灵泉水突然在御案上聚成微型戏台，投映出三更天的画面：皇帝蹲在九王府假山后，手里捧着未刊印的《尚书痔疮记》，边听夏紫月给萧景容揉腰，边用炭笔在树皮上飞速记笔记，月光把他的影子映得像只偷油的耗子。
"陛下，您话本里的桥段...原来都是这么来的？"夏紫月看着投影，忽然想起昨日太医说皇帝因熬夜写稿得了飞蚊症。萧景容无奈扶额，玄色大氅扫过御案上的退位诏书，指尖点在"附赠龙椅刺绣教程"上："皇兄，本王记得龙椅是紫檀木的，如何刺绣？"
"用灵泉水啊！"皇帝跳起来，从怀里掏出枚光点绣花针，"就像霜儿教我的那样——"话音未落，霜儿的光点"嗖"地抢走绣花针，在诏书上绣出个打瞌睡的皇帝头像，龙冠歪在一边；泉儿则用灵泉水在"禅位"二字旁画了个比龙椅还大的画本，书页上赫然写着"萧景宏着"四个水纹大字。
"罢了罢了，"夏紫月看着满地蹦跳的蛙鹅，想起前日皇帝送皇位当泉儿周岁礼的荒唐，忽然轻笑出声，"陛下若真退位，需应下三个条件：一、话本中不得妄写本妃的闺中琐事；二、每月向祥瑞衙门缴十篇灵泉故事备案；三..."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皇帝的腰间，"需配合治疗痔疮，再偷吃灵泉烤鸡，本妃便用针灸替您开胃。"
"臣遵旨！"皇帝立刻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咚"响，惊得灵泉蛙们集体蹦起三尺高。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退位礼包"：里面有朱雀大街话本摊的鎏金招牌设计图、灵泉墨水秘方手札，还有张给霜儿泉儿的镶金"免费听书卡"。萧景容看着礼包里的《灵泉鸡百吃谱》，忽然想起上月完颜烈进贡的灵泉鸡，忍不住摇头失笑。
暮色漫进九王府时，朱雀大街的灯火已星星点点亮起。皇帝萧景宏换上月白粗布衫，挑着绘满话本人物的担子蹲在街角。担子一头是《女帝驯夫记》的雕版，另一头挂着灵泉蛙们送的"天下第一话本大家"锦旗。夏紫月站在王府角楼远眺，见他正给围坐的孩子们讲《白羽将军灌酒退敌》，灵泉鹅白羽蹲在担子上，每讲到精彩处便"嘎嘎"叫着扑棱翅膀，引得路过的货郎都放下担子来听。
"夫人，"萧景容揽过她的肩，看着街灯下晃动的话本摊幌子，"本王这突如其来的皇位，是不是坐得太儿戏了？"霜儿的光点立刻在他掌心拼出"夫君最稳"，泉儿则用灵泉水在角楼栏杆上写"爹爹威武"，水纹里还晃着几个皇帝写稿时的滑稽表情包。远处，皇帝的吆喝声混着灵泉蛙的"呱呱"应和，飘进沉沉夜色："来看新篇！《皇子打哈欠惊退刺客》，保真保量，买一送灵泉蛙叫一声！"
夜风掠过皇城宫墙，太极殿的龙椅上空无一人，唯有灵泉水在金砖上自动聚成"萧景宏退隐"的水纹图案。大楚的史书上，这场由话本瘾引发的退位闹剧，最终成了最荒诞却也最温情的一页。当夏紫月翻开御案上那本崭新的《大楚逸闻录》时，忽然明白：这万里江山最重的从来不是玉玺龙袍，而是能让天子甘愿弃了九五之尊，只为在市井烟火里，写下那些关于她、关于他、关于一双灵泉稚子的，沾满笑声与烟火气的故事。而那只挂在话本摊前的灵泉鹦鹉，此刻正拍着翅膀，用皇帝新教的调子唱着："退位好呀退位妙，话本还得痔疮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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