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浸染北境中军帐时，顾沉渊被麻绳捆在雕花帐柱上。发冠歪斜欲坠，月白锦袍上还留着前日被灵泉鹅啄穿的破洞，绒线丝丝缕缕地挂着。二十只灵泉蛙在他面前列成半圆阵，每只蛙背上都驮着寸许高的微型官帽，翡翠似的荷叶"罪状书"在烛火下泛着水光——为首的蛙王踩着《审贼》鼓点蹦到他膝头，前爪推来的砚台里，灵泉水正自个儿研磨着墨锭，黑晕在水中缓缓漾开。
"呱呱！休妻弃子！"蛙王用蛙掌拍打荷叶，炭笔写的"罪状一"骤然亮起灵泉水光。十一个月大的霜儿趴在母亲夏紫月膝头，掌心光点如蛛丝般缠向顾沉渊发髻，忽在他头顶凝成巴掌大的光喇叭："顾世子，我女儿说了，写满一千字检讨，便放你回侯府。"夏紫月指尖夹着的灵泉瓜子"啪"地裂开，泉儿在一旁用灵泉水在地面拼出"不写就啄"四个水纹大字，蝌蚪似的笔画还在不断晃动。
顾沉渊的目光死死钉在蛙群身后的竹筐上——里面堆着他写的休书残片，如今被霜儿的光点拼贴成"欠条"，末尾还添了行灵泉小字："欠黄金三千两，加利息灵泉鸡十只"。帐外突然传来"嘎嘎"怪叫，灵泉鹅白羽晃着团"镇国大将军"的光点冠冕，鹅掌下正踩着他掉落的官靴，靴底用灵泉水写着"再赖账就阉了你"，水迹还在不断往下渗。
"我...我不认！"顾沉渊咬牙挣扎，腕间却被泉儿用灵泉水凝成的透明枷锁捆得更紧。霜儿的光点如流光般探入他脑海，下一刻，二年前他在青楼喝花酒的记忆画面便被投映在帐壁上。蛙群见状集体"呱呱"鼓噪，每只蛙都举起荷叶"证据"：有的托着他克扣军饷的账本，墨迹间还留着被蛙群夜袭时沾的泥印；有的举着勾结北戎的密信，信角还留着被鹦鹉笨笨啄出的齿痕。
"渣男不写，就让鹅鹅们啄你屁股哦~"霜儿突然奶声奶气开口，光点在顾沉渊身后模拟出鹅群扑腾的虚影。泉儿立刻配合，灵泉水在帐外聚成水镜，清晰映出白羽带领鹅群磨喙的场景，每只鹅眼都泛着凶光。顾沉渊浑身一颤，前日被鹅群追啄三里地的恐惧瞬间涌来，笔尖一歪，在宣纸上晕开个墨团，细看竟是个歪扭的"悔"字。
亥时三刻，帐内蛙鸣声此起彼伏。顾沉渊咬着被灵泉水泡软的笔杆，看蛙王用蛙掌指着"罪状五：诋毁九王妃"，忽然哭丧着脸："我悔！我真悔啊！"霜儿的光点化作小教鞭，轻轻抽打他手背，泉儿则在砚台里用灵泉水调出朱红墨色，那色泽如血，在烛光下透着股威严。
三日后，大楚都城正门上，丈二宣纸上的墨迹在晨光中发亮。顾沉渊的亲笔检讨歪七扭八写着："我顾沉渊有眼无珠，休了神医娘子，活该被战马踢臀，被灵泉蛙追着跑..."路过的豆腐西施指着其中一句笑到捶桌："这句'灵泉鸡都比我聪明'，够我笑到开春！"
"快看这句！"卖糖葫芦的老汉指着末尾，"他还说要给九王府当牛做马，日日给蛙群送灵泉蚯蚓！"话音刚落，霜儿的光点便在宣纸上投出青蛙举着"接受忏悔"小旗的光影，泉儿的灵泉水则在字里行间缀满晶莹的小哭脸，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顾沉渊躲在人群后，看自己的"杰作"被百姓指指点点，恨不得钻进石缝里。
"夫人，"萧景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色大氅下隐约露出结实的轮廓，"本王替你买了串糖葫芦——"他指着宣纸上"灵泉鸡比我聪明"那句，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本王也觉得，咱家灵泉鸡下的蛋，都比顾沉渊的脑子灵光。"
夏紫月忍笑接过糖葫芦，见霜儿的光点正给宣纸上的"悔"字镶金边，泉儿的灵泉水则在城门石缝里催生出"知错能改"的灵泉草，嫩芽上还挂着露珠。远处，灵泉蛙们排着队蹦过，每只蛙背上都驮着顾沉渊写的"忏悔书签"，蛙掌下的水纹写着"下不为例，否则啄你三百下"，水迹在青石板上留下蜿蜒的光痕。
暮色漫进九王府时，顾沉渊的检讨已被编成市井小调。霜儿用光点给灵泉鸡群放映"警示教育片"，泉儿则在鸡笼前用灵泉水写就"莫学顾渣"四个大字，水痕在暮色中闪闪发亮。萧景容翻着新收到的《治渣要略》，忽然笑道："本王原以为整治渣男需靠刑部大牢，不想靠一群灵泉蛙和我家霜儿的光点便成。"
夏紫月颔首轻笑，在《祥瑞治世典》中批注："禽鸟审奸，稚子督过。非苛政也，实乃天道昭彰，使奸佞知耻而后勇。"窗外，灵泉蛙群的"呱呱"声与鹦鹉笨笨模仿的"念检讨"声交织成趣。这场由十一个月大的双生子与灵泉蛙群掀起的"检讨风波"，最终化作都城百姓的笑谈与对祥瑞的敬畏。那张贴在城门的悔过书虽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宣纸上的灵泉水纹渐渐干涸，却在每个过路人心中，刻下了"善恶有报"的鲜活注脚，墨痕与水光一同，成了大楚都城不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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