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冯·克劳迪乌斯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面帝国财政中枢白日里特有的、混合着羊皮纸、陈旧墨水和焦虑汗水的独特气味。夕阳最后的余晖,犹如融化倾倒的赤金,艰难地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和报表之间开辟出狭窄的光带。灰尘在光柱中无所遁形地狂舞着,如同帝国财政这潭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浑水中那些看不见的浮游生物。
她刚结束了一场与税务署官员冗长而令人筋疲力尽的会议。关于几个边境省份贵族领地赋税征收严重不足的议题争论不休。那些名字,那些以华丽姓氏和古老纹章为盾牌的领主们,他们的托辞如同精心打磨过的水晶杯——剔透,华丽,却不堪一击,内里是精心掩饰的巨大空洞。疲惫沉重地压在眼皮上,酸涩感在眼眶里弥漫。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尖无意间划过胸前那枚冰冷的金属——克劳迪乌斯家族传承的徽章。
指尖触碰到徽章的瞬间,冰凉的金属骤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如同沉睡的琴弦被猛然拨动。
“唔!”洛兰浑身一僵,一股毫无征兆、冰冷彻骨的电流瞬间炸开,沿着她的指尖、手臂,凶猛地窜上脊椎,直冲大脑深处!那感觉并非纯粹的物理刺痛,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塞入脑髓的、压缩到极致的信息洪流。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扭曲、撕裂、重构!
不再是夕阳斜照的办公室。
视野被汹涌的、几乎要吞噬一切的金红色数据洪流粗暴地覆盖、淹没!这些闪烁着刺眼光芒的数字和图表不再是遥远抽象的符号,它们带着惊人的密度和速度呼啸而过,剧烈地撞击着她的意识壁垒,发出无声的轰鸣。无数代表帝国财富流动的尖锐箭头疯狂闪烁,它们本该指向国库的方向,此刻却呈现出诡异的散射状态,如同被无形黑洞捕获的光线,扭曲着,挣扎着,最终诡异地消失在一个个标注着显赫贵族家族姓氏的巨大漩涡之中——那是吞噬一切的“暗渠”。
在这些疯狂旋转、扭曲着帝国财政命脉的漩涡中心,一个名字如同烙印般反复闪烁滚动,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猩红光芒:【黄金血脉联盟】。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冰冷彻骨、饱含警告的低语,如同从坟墓深处刮出的阴风,直接灌入她的脑海深处:
“危险逼近,洛兰……远离……那些名字……”
“真相……带着死亡的印记……账册……在……暗格……”
那个声音,苍老、疲惫,带着跨越漫长时光的悲悯与沉重,却有着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那是血脉深处沉睡的回响!是烙印在克劳迪乌斯血脉里的声音!
剧烈的眩晕如同攻城锤般撞击着她的神经。洛兰猛地抽回手,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跌坐在那把巨大的雕花扶手椅里。沉重的椅子发出“嘎吱”一声痛苦的呻吟。她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冷汗瞬间濡湿了内衬的丝绸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徽章在她指间依旧散发着幽幽的凉意,如同握着一块来自寒冰地狱的碎片。
“危险……危险……”那个苍老的身影碎片还在意识的海沟里沉浮、回荡。
危险?她早已身处权力的风暴中心。女皇陛下的信任是悬顶之剑,军务大臣海因里希阴鸷的目光,还有那些被她在财政会议上剥去伪装的贵族们无声的敌意,哪一样不是致命的危险?但这次的感觉截然不同。徽章传递的不是泛泛的警告,是直接指向核心的、带着死亡腥气的预警——【黄金血脉联盟】!还有那个至关重要的词:【账册】!
这个词汇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洛兰的记忆里。原主——那位真正的洛兰·冯·克劳迪乌斯,在她残存的、字迹潦草的日记片段中,这个词曾反复出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和深不见底的恐惧!正是为了搜寻它,那位年轻而才华横溢的财政大臣,在她(或者说,原主洛兰)到来之前,彻夜不眠地翻阅堆积如山的档案,秘密拜访可疑的税吏,最后……
最后,她死了。猝死?意外?宫廷医生含糊其辞的诊断报告此刻在洛兰脑海里变得无比可疑。
一股寒意,比刚才徽章带来的冰冷电流更甚,顺着脊椎缓慢爬升,缠绕住她的心脏。
“真相……带着死亡的印记……账册……在……暗格……” 那血脉深处的低语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凿。
洛兰猛地抬起头,办公室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帝国疆域图。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越过广阔的平原与蜿蜒的河流,死死盯在角落——那里是皇宫深处,由厚重的石墙守卫着的帝国财政档案中枢!
那里,沉淀着帝国诞生以来所有冰冷、枯燥却足以颠覆乾坤的数字。那里,一定藏着原主洛兰用生命追寻的东西!那个所谓的“暗格”!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血液奔流的声音冲击着耳膜。她必须立刻去那里!这不仅仅是解开帝国财政危机的关键,更是揭开缠绕在原主洛兰身上那层死亡迷雾、为自己(或者说她们共同的灵魂)寻求真正安全的关键!危险?是的,危险近在咫尺。但退缩,意味着永远活在死亡的阴影和帝国的废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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