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也紧张局促,向车晓东走过去。
车晓东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两位男士,一位头发胡子都白了,大约七八十岁的样子,面色白净,穿着白色的汗衫,米色的裤子。
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风,目光柔和,文质彬彬。
旁边那位穿着灰色的短裤,一双拖鞋,一件浅色的半截袖,扣子就系了一个。
他大约四五十岁,说话带着膛音,笑声最爽朗。
会议室里也热。车晓东给静安介绍,那位老先生是上官老师,在省城一家杂志做编辑,已经退休。
穿短裤拖鞋的那位男士,是市里双月刊的王主编。
两人都热情地跟静安握手。
静安还是第一次握手,有点局促不安,伸手的时候,伸错了手,伸了左手,脸涨得通红。
上官看着静安,微笑着说:“你就是陈静安?我看了你那篇《唱歌》,题材好,角度好,提炼得也不错,这次又有新作品吧?”
静安腼腆地说:“前天新写了一个。”
上官说:“那太好了,等一会儿给大家朗读,我们洗耳恭听。”
老人家说话谦和,声音轻柔,像一缕微风,让静安心里很舒畅。
王主编说:“静安,你要是得到上官的指导,那可太好了,你的文学水平能提高一大截——”
有人过来打听,谁是文学大赛三等奖的获得者。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着,跟静安打招呼。
静安有脸盲症,她也分不清是谁,也不敢盯着人看,窘得一张脸一直发烧。
直到回到后面,跟二平坐在一起,她一颗心才渐渐地平稳下来。
二平低声地说:“你还获奖了,奖金多少钱?”
静安笑,低声地说:“不告诉你。”
八点半,会议开始,车晓东主持这次笔会,他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众人就开始朗读自己的作品。
朗诵之后,上官和王主编,分别指出文章的优点和缺点,给出修改的方向。
让静安意外的事,开会的时候,竟然进来一些扛着设备的人,是电视台来录像的。
笔会开得热热闹闹,不仅上官和王主编对作者文章进行点评,旁边的创作者,也对作品品头论足,笑声不断。
静安听着别人的文章,有点自卑,担心自己的文章拿不出手,不敢朗读了。
来参加会议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带来作品,很多人是来听老师点评的。
当轮到静安朗读作品的时候,车晓东向大家介绍:
“这位年轻的女作者,就是本次文学大赛三等奖获得者,陈静安。”
众人哗哗地鼓掌,静安更窘了。
不过,拿出文章,她便声情并茂地朗读自己的文章,无论是好与坏,反正,都已经写完,那就念出来吧。
静安朗读完,没有人说话,她吓了一跳,是不是大家都觉得她的文章不好啊?
身旁的二平低声地说:“我都要哭了,你写的太好了!”
静安认为二平是跟她关系好,才这么说的。
就听车晓东说:“这篇小说打动我了,写出了这个夏天的闷热,写出了婚姻里女性的绝望和无助,还有生存的危机——”
上官老师看着静安:“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能写出这么深刻的作品,不过,人物略显单薄——”
旁边的王主编忽然说:“上官,你的观点我不认同,我反而觉得人物这样描述,很有立体感,很自然,很生动——”
上官说:“如果人物的侧面,再多描写一些,这个故事囊括的东西就更多,显得有底蕴,内容也更丰富。”
车晓东说:“王主编,我觉得上官说得对,这篇小说还可以修改得更好。”
旁边一个作者说:“我觉得不应该修改,好作品自然天成,无需雕饰,我同意王主编的看法,这么写,反而清新,更能突出女主人公的那种无助和哀愁——”
两伙人争得面红耳赤。
静安愣住了,又觉得这样一群人可亲可近。
车老师说:“小陈,你别见外,我们在一起讨论作品,都是争得唾沫星子满天飞,就差打起来了,这是坦诚的沟通——”
轮到二平,二平没有念她的诗歌,她觉得拿不出手,打算回去再多写两首。
中午,宾馆安排免费的午餐。
静安和二平吃着精美的食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坐在这么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就餐。
餐桌上美食你可以随便拿,随便吃。服务员还非常尊重她们。
静安和二平,要的就是尊重。
那时候,静安还不知道,这叫自助餐。
吃饭的时候,大家又聚在一起,男人们喝酒,女人们边吃边聊。
有人问:“静安,你的小说是真事儿吗?”
还有人问:“你的丈夫真是那样吗?”
静安抿嘴笑,她真希望额头上的刘海长一点,可以把她的脸挡上。
文学大赛的一等奖空缺,二等奖获得者在机关上班,出差,没来参加笔会。静安没有看到。
下午,众人要去老坎子江边划船玩,晚上就在江对岸拢起篝火,吃烤鱼。
但静安没有去,她惦记冬儿,也想去长胜看看。
二平也回金凤凰,金凤凰下午就有客人上门,她回去挣钱。
分手的时候,车晓东递给静安一张写满字的纸。
车晓东说:“修改意见给你,你回去好好修改。无论生活多么忙碌,一定不能放弃文学。
“文学,是生命中的一道光,多么枯燥的生活,你也会因为文学,觉得有希望,有奔头——”
这次笔会,彻底改变了静安的命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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