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说'学校'?"郑斌低头看他,"是不是想去小学玩?"
孩子咯咯笑着拍起手,郑斌抬头望向元彬:"哥,明天陪我去小学看看吧?
就我们俩,像小时候那样。"
元彬望着妹妹眼里的期待,喉咙突然发紧。
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行啊,明天早上去。"
夜风掀起阳台的纱帘,远处传来流浪猫的叫声。
元彬望着妹妹怀里的孩子,突然想起刚才治疗时感应到的阴寒之气——那团气虽然散了,可残留的气息有点熟悉,像是...宋哥手下那些人身上的戾气。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青金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有些麻烦,该解决了。
晨光爬上梅坊小区的屋檐时,元彬已经在楼下等了十分钟。
郑斌踩着运动鞋跑下来,马尾辫上系着根蓝绸带——和小学时每天扎的那根一模一样。
"哥你看!"她晃了晃手腕,银镯子在晨光里泛着旧旧的光,"昨天翻抽屉找头绳,发现妈收着我小学毕业时你送的镯子。"元彬低头,镯子内侧还刻着歪歪扭扭的"斌斌专属",是他用铅笔刀刻的,当时为这事儿被爸揪着耳朵骂"糟蹋银器"。
两人沿着梧桐道往小学走。
早餐铺的豆浆香混着油条的焦脆味飘过来,郑斌突然拽住他胳膊:"停!"她踮脚从摊位上买了两根油条,塞一根给他,"像不像三年级?
你每天用早饭钱给我买油条,自己啃凉馒头,后来被妈发现,说'再敢饿肚子就打断你们俩的腿'。"
元彬咬了口油条,酥脆的面渣落在校服式外套上——那是郑斌非让他穿的,说是"要配小学回忆"。
他望着妹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晚她在阳台说的话,喉咙又有点发紧。
"到了。"郑斌站在校门口仰头看。
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换成了雕花铁门,门楣上"梅坊小学"四个金漆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光。
但门旁那棵老梧桐树还在,树干上有道半人高的疤痕,是元彬六年级时为帮郑斌够到最高的槐花,爬树时被断枝划的。
"记得吗?"郑斌摸着树疤笑,"我非说槐花能做甜饼,你爬得比猴子还高,结果摔下来时胳膊擦在树杈上。"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元彬左臂,那里早没了伤疤,但他还记得当时疼得倒抽冷气,却笑着说"不疼,彬彬的甜饼最重要"。
两人绕到教学楼后。
三年级二班的窗户还是老样子,玻璃上贴着学生画的蜡笔画,其中一张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和郑斌当年贴在教室后墙的那张像极了。"那天你帮我补数学作业,被张老师抓个正着。"郑斌戳他后背,"老师问'元彬你数学考满分的人,怎么作业错这么多',你说'我...我近视看不见题目'。"
元彬挠了挠鼻尖:"谁让你前一晚帮我给受伤的流浪猫包扎,作业写到十一点?"他顿了顿,突然坏笑,"倒是某人,为了感谢我,把偷拿妈的桂花糖全塞我书包里,结果被爸发现时,你哭着说'是哥帮我藏的'。"
"元彬!"郑斌粉拳雨点般落在他肩上,发梢扫过他下巴,"那时候我才七岁!
你都十二岁了,就不能替妹妹扛回锅?"她突然停手,望着操场边的沙坑,声音软下来,"六年级运动会,你跑800米拿第一,奖品是个粉色发夹。
你说'斌斌戴肯定好看',可我知道...你本来想跑接力赛的。"
元彬望着沙坑边歪倒的单杠,那是他们当年偷偷翻进去玩的地方。
风掀起他的外套下摆,有细碎的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他手腕的青金石上,泛着淡蓝的光晕——像极了小时候,他用弹珠换的玻璃珠,郑斌宝贝得连睡觉都攥在手心。
"哥。"郑斌突然转身,眼睛亮得像小时候拿到新书包那天,"你记不记得毕业那天?
我们躲在这棵梧桐树下,说'以后不管去哪,每年今天都要回来'。"她吸了吸鼻子,"后来你去外地上大学,我高考填志愿时,偷偷把所有学校都改成本地的。"
元彬喉咙发紧,伸手揉乱她的马尾:"傻丫头,哥就算去再远的地方,也会...哎你干嘛踩我鞋!"
"谁让你说我傻!"郑斌笑着跑向操场,蓝绸带在风里飘成一道温柔的弧。
元彬追上去时,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呼喊,像是有人在喊"元先生",尾音被风声扯得支离破碎。
他脚步微顿,回头望去——校门口的老梧桐后,有个身影晃了晃,很快隐进晨雾里。
"哥!
快来!"郑斌站在单杠下冲他挥手,阳光在她发梢跳跃,像极了十二岁那年的夏天。
元彬应了声,加快脚步跑过去。
晨雾渐渐散了,梅坊小学的铃声远远传来,清清脆脆,像是谁轻轻拨动了记忆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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