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十点的风裹着秋凉，元彬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加油站的霓虹灯在车窗上投下暗红的光斑。
徐娇娇把警车停在加油机旁，推开车门时警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的配枪。
“你坐会儿，我去刷油卡。”她回头对元彬笑，发梢沾着白天出警时的草屑，“上次你说这加油站的便利店有新到的芒果干，完事捎两袋？”
元彬应了一声，目光却扫过加油站另一侧的货车。
那辆车停得歪歪扭扭，后车厢挡板没关好，露出半截银色钢管——像是自制炸药的引信。
他眉心微蹙，水灵气顺着指尖溢出，在空气中凝成细不可见的水丝。
“徐警官！”便利店的王伯突然从玻璃门后冲出来，手里举着手机，“那边那辆货车的人不对劲！刚才我看见那穿黑夹克的小子往加油机底下塞东西，像、像雷管！”
徐娇娇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反手拔枪的动作快得带起风声，枪套扣环“咔”地弹开：“元彬，跟我过去！”
老三正猫着腰往3号加油机底部贴炸药，听到动静抬头，正撞进徐娇娇黑洞洞的枪口。
他脸色骤变，手指猛地抠向炸药引信：“老子同归于尽——”
元彬的动作比他更快。
指尖水灵气急旋，附近消防栓的水柱“轰”地冲起，精准砸在老三手上。
炸药被淋得透湿，引信“滋啦”一声冒起青烟，却没炸响。
“操！”驾驶座上的老大骂了一句，推开车门时腰间的枪已经握在手里。
他盯着徐娇娇的警徽，又瞥了眼四周密布的加油机，没敢直接开枪，反而倒退着往货车跑：“上车！走！”
老三连滚带爬钻进后车厢，老大跳上驾驶座，货车“轰”地窜出加油站，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
“追！”徐娇娇拽着元彬冲回警车，钥匙在点火孔里转得火星直冒。
警车发出低吼，轮胎在地面擦出两道焦黑的痕迹，紧咬着货车尾部。
两辆车在环路上飙出一百二的时速。
货车后车厢突然探出个脑袋，是老四，手里端着改装过的霰弹枪：“老大，干了这警察！”
“砰！”子弹擦着警车前挡风玻璃飞过，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徐娇娇单手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探出车外举枪，食指扣动扳机的频率快得像敲键盘——这是她在省厅射击比赛拿过冠军的速射技巧。
老四的肩膀连中两枪，霰弹枪“当啷”掉下车。
老大从后视镜里瞥见警灯，额角青筋直跳：“往右冲！上高速！”
元彬望着货车不断偏移的轨迹，指尖在车窗上轻轻一按。
水灵气顺着空气中的湿气凝结，化作三根细如牛毛的冰针，“咻”地穿透风噪。
“噗！”右后胎传来闷响。
货车先是颠簸了一下，接着方向猛地一偏，撞上路旁的防护栏。
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老大被安全气囊拍得晕头转向，刚推开车门就被徐娇娇踹回驾驶座。
“别动！”她的枪抵着老大后颈，警徽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袭警、持械抢劫、非法持有爆炸物——够你在号子里数二十年墙砖。”
老大瘫在座椅上，冷汗浸透了衬衫。
这时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两辆闪着红蓝灯的警车拐进环路，马局从副驾驶探出头，先是瞪了徐娇娇一眼，又瞥见货车里的劫匪，脸色缓和下来：“行啊你，没给局里丢脸。”
徐娇娇挺直腰板：“那是——”
“但检讨还是要写。”马局补上一句，“三千字，明早交。”
元彬憋着笑，转身看向车外。
风掀起他的衣角，几缕水灵气从指缝间溜走，融入空中的云里。
等劫匪被押上警车，徐娇娇才想起什么似的，扯了扯元彬的衣袖。
两人走到加油站外的梧桐树下，路灯在她警帽上投下斑驳的影：“今天你用的……是小千世界的术法？”
元彬一怔。
他早知道以徐娇娇的敏锐，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些异常的水势和冰针。
夜风掀起她的鬓发，露出耳后那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去年追捕毒贩时留下的，当时他用灵气帮她止血，她便起了疑。
“是。”他承认得干脆，“我要进小千世界的事，马局应该和你提过？”
徐娇娇点头。
半个月前马局找她谈话，说有位“特殊人才”要参与一项绝密任务，可能涉及异空间探索。
她当时就猜到是元彬——除了他，谁能在暴雨天徒手接住从三楼坠落的小孩？
“听说那地方有去无回。”她望着他的眼睛，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我跟你去。”
元彬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古籍里记载的小千世界：空间乱流如刀，灵气暴虐如兽，连化神期修士都可能陨落。
徐娇娇不过是血肉之躯，去了那里连半日都撑不住。
“不行。”他伸手按住她的肩，指腹隔着警服都能摸到她紧绷的肌肉，“里面的危险不是枪林弹雨，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
“我知道。”她打断他，仰头时警帽滑下几寸，“但你上次替我挡刀时，也没问过我同不同意。元彬，我是警察，不是需要被保护的花瓶。”
元彬喉结动了动。
远处警灯还在旋转，把她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混着远处货车被拖走的轰鸣。
“等任务结束，我会告诉你一切。”他最终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但现在……你得活着等我回来。”
徐娇娇没再说话。
她低头整理被风吹乱的领口，金属警号在指尖泛着冷光。
过了会儿，她突然抬头冲他笑：“那你得先帮我写检讨。三千字，明早交。”
元彬愣住，随即笑出声。
梧桐叶落在她肩头，他伸手替她拂去，目光却掠过她身后的夜空——那里有片阴云正在聚集，像极了小千世界入口处翻涌的灵气乱流。
他忽然想起水德星君留下的手札里最后一页：“若有一日不得不入险途，切记，身后事要趁早。”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元彬望着徐娇娇走向警车的背影，喉咙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有些话，或许该提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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