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场的月光被铁笼割成碎片,落进满是血污的泥地里。
崔从珂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卡在夜风里咯吱作响:"小权影后不是爱穿高定吗?
我让人从东欧弄了套纯手工的——"他踉跄着指向铁笼最深处,黑色塑料袋被夜风吹得簌簌响,"银线织的渔网装,狼爪勾一下就能撕开,多衬你这张脸?"
权美晶的指甲掐进元彬后背的布料里。
她闻到了,风里除了血腥,还有股若有若无的腥甜,像腐烂的荔枝。
那是狼的唾液。
"带过来。"崔从珂朝阴影里挥了挥手。
三个纹身大汉从兽栏后转出来,其中一个手里拎着橡胶棍,另一个甩着套索。
元彬能听见他们靴底碾碎碎骨的声音——这兽场的地底下,不知埋了多少具尸体。
"元先生?"权美晶的声音带着颤,"他们要做什么?"
元彬没说话。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
权美晶眼尾还沾着泪,刚才被崔从珂的手下扇的巴掌印还没消,却还在强撑着抬头看他。
他想起三天前在酒店,她被狗仔围堵时也是这样,明明怕得发抖,却把奖杯护在胸口说"这是粉丝的心意"。
"闭眼。"他轻声说,然后突然旋身。
最先冲过来的大汉挥着橡胶棍砸向他后颈。
元彬抱着权美晶侧步,冰雾从指尖渗出,在大汉手腕上凝成冰晶。
那人大叫着甩动手臂,冰晶却像活物般钻进血管,顺着静脉爬到心脏——他瞪圆眼睛,在原地冻成了冰雕。
第二个人的套索刚甩到半空,元彬抬指一弹。
冰针穿透他咽喉的瞬间,他看见那根针泛着淡红,像浸过血。
第三个大汉在五米外刹住脚步。
他盯着同伴的尸体,喉结滚动两下,转身就跑。
元彬没追。
他低头检查权美晶,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睫毛还在抖。
"睡会儿。"他手掌按在她后颈,灵力轻轻一压。
权美晶瘫软下来,像只被揉皱的蝴蝶。
元彬把她放在旁边干净些的草堆上,这才抬头看向崔从珂。
崔从珂还在笑,只是笑声里多了丝发颤的尖锐:"你杀得完吗?
我这兽场养了二十头狼,每头都饿了三天——"他突然顿住,目光越过元彬,看向兽场门口。
元彬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破坏他的神识覆盖。
他转身。
月光下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发髻上别着支翡翠簪子,面容精致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可眼角有道淡青的纹路,像裂开的瓷。
元彬的神识扫过去,竟像掉进了深潭,连她的修为都探不清。
"你看得见我?"女人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丝绸,"有意思。"
元彬眉心微跳。
修仙者的神识本应比肉眼更敏锐,可眼前这人,他明明能看见她旗袍上的盘扣,却感知不到半点灵力波动。
"你是谁?"他问,同时指尖凝聚起第二团冰雾。
"我是崔从珂的母亲。"女人说,缓步走近。
她经过那具冰雕时,抬手轻轻一拂,冰晶便簌簌落下,露出大汉青白的脸,"阿珂说有人欺负他,我来看看。"
崔从珂猛地扑过去,抓住女人的胳膊:"妈!
就是他!
他抢了美晶,还杀我手下——"
"阿珂。"女人垂眸看他,声音陡然冷下来,"我教过你,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不是哭闹。"
崔从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松了手,退到三步外站得笔直,活像个被训的小学生。
元彬盯着这幕,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崔从珂今年二十八,眼前女人看着最多三十岁,怎么看都不像母子。
更诡异的是,崔从珂刚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和方才癫狂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要杀我?"他问女人。
"你杀了我儿子的人。"女人停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按理该偿命。
不过......"她歪头笑了笑,"你看得见我,我高兴。
说吧,有什么遗言?"
元彬没回答。
他突然抬手,血色冰针破空而出,直取女人咽喉。
这是他新悟的水属性术法,融合了前世在幽冥海采集的血珊瑚精魄,连筑基期修士都扛不住。
冰针穿透女人咽喉的瞬间,元彬瞳孔骤缩。
那不是实体穿透的阻力,倒像是扎进了水里。
女人的身影晃了晃,又恢复如初,咽喉处连道白印都没有。
"有点疼。"她抬手摸了摸脖子,指尖沾了点淡红的血,"不过比三百年前被雷劈轻多了。"
元彬感觉后颈发凉。
三百年前?
这女人至少活了三百年?
可她的模样......他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夺舍。
高阶修士夺舍后,能保持容貌不坠,除非被彻底摧毁元神。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女人没回答。
她伸手按住他额头,元彬想躲,却发现身体突然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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