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医院透析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陈野看着护士把母亲的血透机连上WiFi，突然发现那台德国产设备的MAC地址尾号，和昨天林蔓的U盘编号完全一致。
"家属不能碰数据线。"护士拍开他的手。陈野盯着那条泛着冷光的网线，它在瓷砖地面上的投影，像极了他在热力图上标注的做空信号轨迹。母亲的手背静脉隆起如区块链上的哈希值，每次泵血都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手机在裤兜震动，林蔓的消息简短如期货交割单：「配送站见，带两杯全糖波霸奶茶」。陈野把吸管插进妹妹送饭用的保温杯，红糖水顺着透析管外壁往下淌，在紫外线里泛出诡异的琥珀色。
城中村配送站
沈婷婷的尖嗓门刺穿晨雾："陈野！你昨晚绕路3.7公里，电瓶损耗费从保证金扣！"她涂着碎钻的美甲戳在平板上，屏幕里83个骑手的运动轨迹正在生成热力图——那形状酷似某私募基金的持仓分布。
林蔓跨坐在粉色电瓶车上，用纪梵希口红在《证券分析》扉页写算式。陈野注意到她的奶茶杯壁凝着水珠，在晨曦里折射出K线图般的折光。当他递上奶茶时，女人突然抓住他右手小指。
"你的肌肉记忆误差率0.08%，"她的指尖划过他变形的指节，"正好匹配国债期货的基差波动。"陈野抽回手的瞬间，看见她手机屏保换成了百特医疗的LOGO，背景是某间实验室的冷藏柜。
老周的电焊枪在角落里迸出蓝光。这个57岁的前国网工程师，正把美团骑手手机改装成矿机主板。"昨天挖出0.03个比特币，"他哑着嗓子说，"够买我女儿三天的镇定剂。"
数据坟场
林蔓掀开配送站角落的防水布，露出三十台被扣押的骑手手机。屏幕裂纹间游走着比特币价格曲线，陈野闻到了主板烧焦的苦涩味道。
"这是资本市场的阑尾。"她将奶茶吸管捅进某台手机的充电口，"每次美联储加息，就有714家P2P公司通过这里洗钱。"陈野的瞳孔突然收缩——某块碎裂的屏幕上，正闪过妹妹的身份证照片，水印显示"美团金融风控系统"。
老周的电焊枪突然熄火。他掀开工作台下的帆布，露出改装过的特斯拉电池组："这些电芯的充放电曲线，能预测沪铜期货的夜盘波动。"陈野看见电池外壳上用红漆画着诡异符号——和母亲血透机上的警示标志如出一辙。
"昨晚我截获了段特殊频段。"林蔓把《证券分析》摔在油腻的桌面上，书页间飘落张热敏纸小票，上面的条形码正在渗出褐色液体，"这是你昨天送的那单海鲜炒饭的收据，POS机打印时植入了矿池算力指令。"
陈野的右手小指开始不受控地抽搐。他看见小票背面印着串模糊的数字，正是妹妹网贷合同上的还款金额。紫外线灯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在林蔓脸上划出血线时，陈野突然想起那台血透机的IP地址尾数——和沈婷婷的调度平板序列号前四位完全匹配。
死亡算法
沈婷婷的尖叫从办公室传来时，83台手机屏幕同时跳出红色警报。陈野看见自己的信用分正在暴跌，原因显示"异常路线与七家上市公司内幕交易时段重合"。
林蔓的高跟鞋碾过满地碎玻璃，纪梵希口红在调度平板上快速书写："他们在用骑手轨迹训练AI，预测散户的恐慌性抛售。"陈野盯着她划出的曲线，那正是昨日创业板指数的诡异深V。
老周突然举起改装过的电瓶，电解液在晨光里泛着幽蓝："这是三个月前宁德时代实验室流出的次品，每克含0.7微克钴——刚好够做空赣锋锂业的弹药量。"
陈野的手机疯狂震动，妹妹发来张血透账单的照片。在药品编码栏的污渍下，他辨认出和林蔓热敏小票相同的数字矩阵。当救护车鸣笛声从仁济医院方向传来时，83台手机突然同时播放起美联储主席的讲话——中英文字幕相差0.3秒，正好是高频交易的套利窗口。
蚂蚁的毒牙
林蔓把沾血的《证券分析》塞进陈野怀里，书页间的U盘正发出40℃的低温烫伤。陈野掀开配送站后门的防水布，看见三百辆电动车正在雨中组成蜂巢矩阵，每块电池都在向云端上传数据包。
"这是分布式计算的终极形态。"老周的电焊枪点燃了特斯拉电池，钴元素的蓝焰里跃动着LME金属交易代码，"当资本把我们当人肉传感器时，他们忘了蚂蚁能蛀穿金库地基。"
沈婷婷的平板突然黑屏，裂纹间渗出褐色的奶茶残液。陈野看见自己的信用分停止下跌，而妹妹的网贷合同正在区块链上燃烧。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时，林蔓的助听器接收到段加密频段——那是百特医疗董事会在ICU病房召开的紧急会议录音。
"明天凌晨三点，"她的口红在陈野头盔上画出血色坐标，"我们需要在冷链车里截获批特殊药品。"陈野望向仁济医院方向，某扇亮着红灯的窗户突然熄灭，像极了昨夜比特币的闪崩点位。
暴雨再次倾泻而下时，三百辆电动车的警报器同时响起。陈野听见那旋律正是美联储加息的摩斯电码，而老周正在用烧红的铁丝，把女儿的病历本装订成做空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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