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的光晕如潮水退去时，叶天涯发现自己站在片悬空的石台上。脚下是翻滚的紫黑色云海，每朵云絮都在发出磨牙般的声响，仔细听去，竟像是无数修士在同时念诵着混沌功法的口诀。
苏清寒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颈后那点朱砂痣烫得惊人：“这是...混沌星海的边缘？”她指尖拂过石台边缘的刻痕，那些扭曲的纹路突然亮起，在云海中投射出幅立体星图——图中最醒目的，是块被血色雾气笼罩的星域，标注着“魔渊禁地”。
叶天涯掌心的混沌之气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向星图。当气流触到血色雾气时，云海骤然掀起巨浪，头生双角的巨大虚影从雾中探出头，竟与他记忆中魔界始祖的模样分毫不差。
“小心！”苏清寒将玉佩碎片往前一推，那些碎玉突然自行拼接，在两人身前凝成道玉色屏障。虚影喷出的黑气撞在屏障上，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而屏障内侧，竟渗出点点殷红，如同有人在玉后淌血。
叶天涯这才注意到，苏清寒的指尖正不断滴落血珠，每滴落在石台上，都会激起圈金色涟漪。他刚要按住她的手，青铜镜突然在半空剧烈震颤，镜中浮现出令狐白的身影——他正被数名黑袍人围攻，胸口插着柄骨刃，而那些黑袍人的袖口，都绣着与玄铁棺椁相同的青铜纹饰。
“是幽冥阁的人！”叶天涯瞳孔骤缩。前世覆灭他叶家的凶手，袖口便有这样的标记。混沌功法自发运转，他竟能透过镜面，清晰地嗅到令狐白伤口处散发出的气息——那是与寒潭蛊王同源的寒煞，只是毒性更烈。
苏清寒突然指向镜中角落：“你看他脚下的阵纹！”
叶天涯凝目望去，令狐白被困在处六边形法阵中，阵眼处嵌着块暗金色的令牌，令牌上“魔主”二字正在滴血。更让他心惊的是，法阵边缘刻着的符文，竟与他左臂伤口处的锁链纹路完全吻合。
“他们在以令狐白为引，激活某种血祭大阵。”叶天涯指尖紫焰腾起，火煞之毒与混沌之气交织成网，“这阵法需要至亲血脉才能催动...难怪令狐白的兄长...”
话音未落，青铜镜突然迸出刺眼的白光。叶天涯感觉眉心一阵刺痛，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玄铁棺中女子跪在诛仙台受刑，心口插着的正是“裂穹”剑；苏清寒的前世身着嫁衣，在混沌星海边缘埋下个青铜匣子；还有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将半块青铜镜按在婴儿的襁褓里，那婴儿颈后，也有颗朱砂痣。
“这些记忆...”苏清寒脸色苍白如纸，玉色屏障突然裂开道缝隙，黑气趁机缠上她的脚踝，“我好像...去过那个青铜匣子的地方。”
叶天涯反手将她护在怀里，混沌之气顺着经脉暴涌，竟硬生生将黑气吞噬殆尽。就在此时，云海中传来道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无数个方向同时响起：“混沌之主，别来无恙？当年你欠下的因果，也该清算了。”
石台上突然裂开道缝隙，里面浮起块暗金色的令牌，与镜中令狐白脚下的一模一样。令牌触到叶天涯指尖的刹那，他体内的火煞之毒突然温顺下来，与混沌之气缠绕着，在丹田内形成个黑白交织的旋涡。
“这是...”叶天涯猛地抬头，青铜镜的镜面浮现出行血字：“魔主令牌认主，幽冥阁开，万魔臣服。”
苏清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你看云海深处！”
叶天涯转头望去，紫黑色的云絮正在缓缓散开，露出片由无数星辰组成的大陆。大陆中央矗立着座宫殿，殿顶的琉璃瓦在星光照耀下，反射出与叶天涯前世天帝宫相同的金光。而宫殿门口，站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着仙尊法袍，正低头抚摸着块幽兰形状的玉簪，侧脸轮廓，赫然是林婉儿。
“她怎么会在那？”叶天涯体内气血翻涌，青铜镜突然发出“咔嚓”声脆响，镜中令狐白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片燃烧的山谷，谷中插满了剑，每柄剑的剑柄上，都刻着“叶”字。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想知道真相？那就来幽冥阁。不过记住，每靠近一步，你身边这位小娘子颈后的朱砂痣，就会多疼一分。”
苏清寒闷哼一声，抬手捂住后颈，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石台上，竟让那块魔主令牌发出了震耳的嗡鸣。叶天涯低头时，正好看见她脖颈处的血珠在地面凝成个字——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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