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筛镇住的流沙还在耳室沉降,考古队撬开最后一道石门时,一股刺鼻的金属腥气扑面而来。墓室中央的池子里,水银正像滚水般沸腾,泛着诡异的银浪,池边散落着几具白骨,骨缝里还嵌着银珠,显然是被水银腐蚀的盗众遗骸。刚靠近池边的队员突然觉得鞋底发烫,橡胶在高温下融化,露出的皮肤接触到水银蒸汽,瞬间起了水泡——这是被“沸汞咒”扭曲的毒池。本该“防腐朽,固龙脉”的水银池,此刻成了熔骨的熔炉,沸得越烈,毒性越强,离池最近的队员已开始头晕目眩,口鼻里渗出淡红色的血沫,连玄诚子的避毒符都被蒸汽熏得卷曲,符纸在池边化作灰烬,反而激起更汹涌的汞浪。
“是‘沸汞熔魂池’!”玄诚子用道袍捂住口鼻,他能感觉到汞蒸气正往肺里钻,罗盘指针在“毒”位剧烈震颤,针身裹着层银霜,像被水银镀过,“这池水银混着百具童男童女的血,蒸汽里藏着‘蚀骨煞’,水银的‘阴寒性’被怨气催成了‘烈毒’!它把‘守护’变成了‘熔煮’,你离得越近,汞毒钻你的窍就越快,最后连你的骨髓都会被镀成银色,变成没有知觉的汞人;你用湿布挡,蒸汽会穿透布料,把你的皮肉煮成糜烂的糊;你往池里扔东西,水银会炸开,溅出的汞珠落地成烟,把整个墓室变成毒窖!”
话音未落,吸入汞蒸气的队员突然栽倒在地。他的皮肤已泛出银灰色,瞳孔里映出无数挣扎的人影——是他祖父当年带领的盗墓团伙,七十年前就是栽在这水银池里,最后只剩祖父一人爬出,却也中了汞毒,浑身溃烂而死,临终前在日记里写“见银浪翻涌,寻草木灰掩之,火能克寒,土能吸毒”,此刻这诅咒在他身上复刻,连池边的石壁都渗出银色的液珠,像在嘲笑“又来送死的”。
“这咒蚀的是‘生机’!”玄诚子祭出“化毒符”想贴在队员眉心,符刚触到他的皮肤就被汞毒腐蚀,“你越怕中毒,煞气越能钻空子!沸汞本是‘寒’,现在成了‘烈’,毒得越狠,熔得越烈!”
李长生的目光落在队员背包侧袋的旧布包上,里面裹着块黑褐色的土块——是他祖父留下的草木灰,说“灶心土能解百毒,比啥解药都实在”。他突然想起三奶奶总在灶台边堆着袋草木灰,灰里掺着艾草灰,说“这灰能吸油、能灭火、能解汞毒,灶王爷赐的宝贝,比啥仙丹都管用”,她打扫汞泄漏的旧体温计,从不用手套,就用草木灰搓手,说“土能克银,火能驱寒,实在东西能治虚邪”,灰袋里总放着块粗布,说“沾灰擦灶,干净,也能防烫”。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麻袋,解开时露出袋草木灰——灰是三年的老灶心土烧的,细腻如粉,三奶奶说“陈灰性子温,不会伤手,新灰太燥,容易动火”;灰里混着晒干的艾草叶,是她特意加的,说“艾草能驱毒,跟灰凑一起,能把邪祟吸干净”;麻袋角缝着块粗麻布,是擦灶台用的,散发着烟火的暖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显然是她用了一辈子、藏了无数次的“解汞灰”,灰袋里还卡着点烧焦的玉米须,是烧火时沾的,带着生活气。
“水银太寒,失了敛的性,才被沸汞煞钻了空子。”李长生抓起一把草木灰,对着那沸腾的银浪,猛地撒了下去——灰粉落入水银池的刹那,竟腾起股白烟,像干柴遇上烈火。
“嗤——”
带着烟火气的草木灰刚触到沸汞,翻滚的银浪突然像被泼了冷水的油锅,“簌簌”平息,汞蒸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队员溃烂的皮肤不再恶化,银灰色的肤色渐渐褪去,露出红肿却有血色的皮肉。更惊人的是,落入池中的灰粉竟凝结成块,像海绵般吸附着水银,池底的白骨旁浮出层黑褐色的膜,是被草木灰中和的毒素,带着“土克水”的韧劲。
“这灰…克的是‘寒’,吸的是‘毒’?”玄诚子愣住了,看着池边凝结的灰块,那上面竟长出细小的草芽,是被“烟火气”唤醒的生机,比任何化毒符都有力量,连墓室里的蚀骨气都散了。
李长生没说话,只是用粗麻布裹着草木灰,往队员皮肤上轻轻擦。他的动作很慢,像三奶奶给烫伤的孩童涂草木灰那样,带着“别怕”的暖意。他擦到第三下时,队员突然抓住灰袋,往自己口鼻处捂,说“祖父说的‘草木灰掩之’,是让我们用土气克汞毒…他当年就是靠揣着灶心土才爬出墓的…”——这句被他当作土方子的话,此刻随着烟火的气息,终于在血脉里醒了。
“三奶奶的灰,不是靠‘多’,是靠‘纯’。”李长生一边往池边撒灰,一边慢悠悠地说,“她烧灰总用干净的柴,说‘杂柴烧的灰带邪性,纯柴烧的才干净,能吸真毒’;她存灰从不用新袋,说‘旧麻袋透气,灰能喘气,就像人心,得有透气的地儿,才不会被毒闷死’;有次村里的孩子误吞了水银珠,她就是用这草木灰冲水灌下去,说‘灰能裹住银珠,带着它一起排出来,土性最实在,不会骗活人’,孩子当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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