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铺就黄泉路的金粉还未散尽,前方突然出现一座阴森的石殿。殿中央摆着张黑石案,案上摊着本泛黄的书卷,书页上的字迹时而鲜红如血,时而漆黑如墨,正是记载生死的“轮回簿”。案后坐着个面白无须的判官虚影,手里握着支紫毫笔——笔杆缠着发黑的锁链,笔尖滴着墨绿色的墨汁,每在簿上添一笔,殿外就传来一声冤魂的惨叫,显然这判官笔被“枉法咒”缠了,写的不是公正判词,是颠倒黑白的冤状。
“是…是被污染的判官笔!”玄诚子盯着那支滴墨的笔,声音发紧,“轮回簿本是铁面无私的生死账,判官笔该辨善恶、定轮回,可这笔被贪念蚀了心,把善魂判入地狱,把恶魂送上天堂!笔尖的墨是‘冤魂血’,写下去就会在魂体上刻下‘罪印’,永世不得翻案;你想夺笔,锁链就会缠上你的魂魄,把你也写成‘十恶不赦’!”
话音未落,一个捧着家书的书生魂影飘进石殿,他生前救过三个落水孩童,本该入轮回投个好胎。可判官虚影拿起笔,蘸了蘸墨,竟在他的名字下写了“虐杀生灵”四字!书生魂影瞬间惨叫起来,魂体上浮现出锁链状的血印,被无形的力量往殿外的“地狱口”拖去,他手里的家书“哗啦”散开,纸页上的字迹全变成了血字,控诉着莫须有的罪名。
一个修士祭出“辨冤镜”,想照出判官笔的邪祟,镜面刚映出笔影,就被墨汁溅中,“咔嚓”裂开,镜中竟浮现出修士自己“滥杀无辜”的假账,修士顿时心神大乱,魂魄像被重锤击中,差点栽倒在地。玄诚子掏出“公正印”,想盖在轮回簿上纠正错判,印刚触到书页,就被簿上的黑字缠住,印上的“公正”二字迅速褪色,变成“枉法”,玄诚子只觉一股寒意钻进识海,仿佛自己也成了徇私枉法之徒。
“这笔写的是‘心证’,你越急着辩白,它写的假账就越真!”玄诚子看着书生魂影即将被拖进地狱口,眼眶发红,“它把‘善’扭曲成‘恶’,把‘冤’写成‘该’,连天地规则都能篡改,我们根本没法证清白!”
石殿里的冤魂越来越多,有的捧着救人的凭证,却被写成“杀人凶器”;有的带着乡邻的感谢信,却被墨汁染成“认罪书”。判官虚影的笔越写越快,嘴角咧开诡异的笑,锁链在笔杆上“簌簌”作响,像在为每笔冤判喝彩。那书生魂影的魂体已经半透明,家书彻底化作灰烬,眼看就要被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在书生的指尖即将触到地狱口的刹那——
“记账得凭良心,哪能瞎写?俺们村的账房先生算错了账,都得用红纸包个元宝赔罪,图个心里踏实。”
李长生的声音从石殿门口传来,带着点过年包元宝的熟稔。
他不知何时提着个…竹编的小筐!筐里装着些纸糊的元宝,有的是糙黄纸折的,边角歪歪扭扭;有的是金箔纸糊的,金粉掉了大半,露出底下的草纸;最显眼的是个孩童巴掌大的小元宝,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显然是村里娃子跟着大人学折的,筐底还垫着张褪色的红纸,散发着浆糊和金粉混合的甜香。
他从筐里拿出一个最大的黄纸元宝,走到黑石案前,看着轮回簿上的血字,又望了望笔尖的墨汁,慢悠悠道:“俺爹说,人这辈子,欠了的得还,受了冤的得昭雪,不然阎王爷都睡不安稳。”
说话间,他没把元宝递给判官虚影,反而掏出火折子,“噗”地一声点燃了元宝。黄纸在火焰中卷曲,却没化作黑灰,反而飘出金色的烟气,烟气绕着判官笔转了三圈,笔杆上的锁链突然“嗡”地一颤,墨绿色的墨汁竟凝固了片刻,不再滴落。
判官虚影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眶里射出凶光,挥笔就往李长生的名字上划去,想写“扰乱阴司”四字。可笔尖刚碰到纸页,金色的烟气就缠了上去,墨汁“滋”地冒起白烟,写下去的字竟自动褪了色,像被清水洗过般干净。
“这元宝里裹着俺们村王大爷的念想。”李长生又点燃...
最后一个画着笑脸的小元宝燃尽时,石殿穹顶突然裂开道缝隙,漏下一缕极淡的天光,正好落在轮回簿上。原本泛黄的书页“哗啦啦”自动翻卷,那些被篡改的字迹在天光中发出刺啦的声响,像被太阳晒化的雪,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朱砂小字——那才是真正的判词:谁救了人,谁行了善,谁虽有过却能补,谁作恶却伪装,一笔一划,铁证如山。
判官虚影握着莹白笔尖的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空洞的眼眶里,竟缓缓渗出两行墨色的泪,滴在轮回簿上,晕开一片清润的水痕。被血字诬陷的魂影们,身上的罪印像被这墨泪洗过般,层层剥落,露出原本干净的魂体。那个被写成“虐杀生灵”的书生,家书的灰烬重新凝聚成完整的纸页,上面孩童们的感谢字迹,清晰得能看清墨香。
“是…是判官的‘本心泪’!”玄诚子失声惊呼,“这泪能洗去邪咒,显露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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