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寂静,唯有漏壶滴答作响。陈砚望着吴祯被拖出殿外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刑部大牢,那些因出身被剥夺科举资格的女子。李秀娘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娘,以后咱们的孩子,是不是都能堂堂正正地考科举了?"
"能。" 陈砚望着殿中悬挂的《太祖高皇后训》,马皇后的画像在晨光中庄严肃穆,"只要律法在,笔杆在,天下就没有永远封死的门。"
朱标走到她身边,袖中滑出个檀木盒:"打开看看。"
盒中躺着支素银簪,簪头刻着细密的竹简纹,正是她父亲当年教她习字时用的笔架样式。陈砚抬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着殿外初绽的玉兰:"陛下,这是......"
"是朕让尚宝司照着你父亲的遗物刻的。" 朱标轻声道,"往后你用这支笔,不仅要写律法,还要写天下女子的前程。"
应天城的阳光终于穿透晨雾,照在陈砚新得的银簪上。她忽然轻笑,想起昨夜在书院地窖,用松烟墨拓下的吴明指纹 —— 那些试图用墨色遮住天光的手,终究会在证据面前原形毕露。而她手中的笔,终将与天下士子的笔一起,在大明的科举史上,写下 "公平" 二字,让每个字都像此刻殿角的铜钟,清亮而悠远。
退朝后,陈砚带着李秀娘走过御花园,看见新科进士们正在碑廊下观摩《科举新诏》。阳光穿过玉兰花瓣,落在李秀娘的莲花银戒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远处传来孩童的读书声,念的正是李秀娘策论里的句子:"律法如秤,不偏不倚;科举如镜,照见贤愚。"
陈砚摸着腕间空置的银镯位置,忽然觉得那里不再空荡 —— 父亲的笔架、朱标的银簪、李秀娘的银戒,还有无数寒门士子手中的笔,早已在她心中连成最坚固的镯子,比任何银饰都更珍贵。这镯子刻着的,不是算筹或獬豸,而是千千万万双渴望公平的眼睛,和一个王朝对贤能的无限渴求。
是夜,陈砚在刑部后堂批阅新到的科举申诉状,银簪尖划过 "乐户从良许考" 的条目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鞭炮声 —— 那是明心庄的织女们在庆祝李秀娘登科。她望向案头朱标新批的诏令,"勿论出身" 四字的朱砂印格外鲜艳,忽然明白,今天的金殿辩论,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 一个让所有笔尖都能自由书写的起点,一个让律法真正成为天下之秤的起点。
银簪在纸页上落下,写下 "准奏" 二字,墨色饱满,力透纸背。陈砚知道,这一笔下去,无数像李秀娘这样的女子,将带着希望走进科场,而她腕间无形的镯子,终将在时光中沉淀,成为大明王朝最动人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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