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广汉的平原上,岷江支流鸭子河静静流淌,河水裹挟着泥沙,也裹挟着数千年的时光。河岸一侧的土地之下,沉睡着一段被历史尘封的神秘过往——三星堆遗址。自20世纪20年代首次被发现,到如今持续推进的考古发掘,这片土地每一次破土,都像打开了一扇通往远古的时空之门。当那些造型奇特、工艺精湛的文物从泥土中被小心翼翼取出,拂去表面的尘埃,它们仿佛瞬间被唤醒,携带着古蜀文明的密码,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向我们诉说着三千多年前那个王国的辉煌、信仰与智慧。
一、破土惊世:三星堆遗址的发现与考古历程
要读懂三星堆的金器与青铜,首先要回到它被发现的起点,了解这片遗址如何从默默无闻的农田,成为震惊世界的考古圣地。
1929年春天,广汉月亮湾村民燕道诚在自家地里挖水井时,一锄头下去,意外触碰到了一堆坚硬的器物。他拨开泥土,只见数十件玉石器整齐摆放,温润的玉色在昏暗的土坑中隐约可见。这个偶然的发现,揭开了三星堆遗址的神秘面纱。但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动荡之中,考古工作难以系统开展,这些玉石器虽引起了部分学者的关注,却未能让三星堆的全貌浮出水面。
真正让三星堆“惊世”的,是1986年的重大发现。这一年,当地砖厂在取土时,先后挖出了两个填满文物的“器物坑”。当考古人员赶到现场,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撼:坑内堆满了青铜神树、青铜面具、黄金权杖、金箔人像等珍贵文物,数量之多、造型之奇特、工艺之精湛,远超当时人们对古蜀文明的认知。在此之前,人们对巴蜀地区先秦历史的了解,多来自文献中“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的模糊记载,而三星堆的出土,用实物证明了在三千多年前,这里曾存在一个高度发达、独具特色的文明,与中原文明交相辉映,共同构成了中华文明的多元起源。
如今,三星堆的考古工作仍在继续。2023年,新的祭祀坑又出土了大量文物,包括完整的青铜神坛、带羽毛纹饰的金器等,进一步丰富了我们对古蜀文明的认知。从最初的偶然发现到系统性考古发掘,三星堆就像一本不断被翻开的厚重史书,每一页都写满了惊喜与谜团,而黄金权杖与金箔青铜人头,无疑是其中最耀眼的篇章。
二、黄金权杖:权力与信仰的物质载体
在三星堆出土的所有金器中,黄金权杖无疑是“核心”之一。它不仅是古蜀人高超黄金工艺的代表,更承载着这个文明对权力与信仰的独特理解。
这根黄金权杖的外形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它全长1.42米,直径2.3厘米,净重500克,主体是一根木质杖芯,外部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金皮。历经三千多年的岁月侵蚀,内部的木质早已腐朽,仅留下金皮形成的中空管状结构,但金皮上的纹饰依然清晰可辨——两组图案自上而下排列,每组图案都由“鱼、鸟、人”构成:鱼的鳞片、鸟的羽毛、人的姿态都刻画得细腻生动,尤其是人物形象,双手平举,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传递出庄重而神秘的氛围。
要制作这样一根权杖,需要经过多道复杂工序。首先,古蜀人要将纯金锻打成厚度仅0.2毫米的金皮,这需要极高的锻造技巧——黄金虽有良好的延展性,但要锻打成长达1.4米、厚度均匀的金皮,不仅需要熟练的工匠,还需要稳定的火候和合适的工具。随后,工匠要将金皮包裹在木质杖芯上,确保金皮与木芯紧密贴合,没有褶皱;最后,再用尖锐的工具在金皮上雕刻纹饰,每一笔都需要精准控制力度,才能让图案清晰不模糊。从锻造到雕刻,每一步都体现了古蜀人对黄金材质的深刻理解和精湛的手工技艺。
更值得关注的是,这根权杖的“象征意义”。在中原地区的先秦文明中,象征权力的器物多为“鼎”——“列鼎而食”是贵族身份的标志,“问鼎中原”则代表着对政权的争夺。而权杖作为权力象征,在西亚、埃及、古希腊等地区更为常见。比如在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中,早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国王就会手持权杖主持仪式;古埃及的法老雕像中,也常出现手持权杖的形象,象征着对国家的统治权。
三星堆黄金权杖的出现,自然引发了人们的疑问:它是否是从西方文明传入的?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结合古蜀文明的社会结构来分析。根据考古发现,三星堆遗址中没有发现大型的宫殿建筑,却有规模宏大的祭祀坑和大量用于祭祀的文物,这说明古蜀是一个“神权与王权合一”的社会——国王同时也是主持祭祀的大祭司,权力的合法性不仅来自世俗统治,更来自与神灵的沟通。在这样的社会结构中,权杖的出现就有了合理的“本土逻辑”:它可能不是用于世俗权力的展示,而是在祭祀仪式中,作为沟通神灵、传递神意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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