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墟仙门的灵泉池畔,蒸腾的水雾将苏瑶的身影晕染得朦胧。林渊抱着一摞古籍在石凳上坐下时,正看见她对着掌心漂浮的银灰色道纹出神,那些纹路如活物般缠绕,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还在想噬魂咒的事?"林渊将古籍摊开,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烧焦的玉简,"我在藏书阁最底层找到些上古巫蛊记载,或许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隐患。"
苏瑶摇摇头,指尖划过水面,荡开的涟漪中突然浮现出少年时的画面:破旧的柴房里,小小的她蜷缩在角落,身上布满因偷学功法留下的鞭痕。"师兄,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被种下噬魂咒后还能逃脱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带着千年的寒冰,"因为在新华宗,我早就学会了如何在剧痛中保持清醒。"
林渊的手顿在半空。苏瑶从未如此详细地提起过过去,此刻那些破碎的记忆如同被解封的洪水,裹挟着刺骨寒意扑面而来。
"十三岁那年,我偷听到逄华和长老们的谈话。"苏瑶的目光穿过水雾,仿佛看见当年密室里暗红的烛火,"他们说我是天生的混沌灵体,是开启上古秘境的'钥匙'。从那之后,我的饭菜里总会莫名出现安神散,修行时丹田也会突然剧痛——原来他们早就在为夺舍做准备。"
水面突然剧烈震颤,苏瑶周身银灰色道纹迸发,将整片灵泉染成暗色调。林渊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却摸到一片滚烫。"大师姐叶清瑶发现了异常。"苏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冒着被宗门通缉的风险,用禁术窥探了逄华的识海。那天晚上...她浑身是血地冲进我的房间,把宗门密道的地图塞进我手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倾盆的夜里,叶清瑶的白衣被鲜血浸透,却仍死死抱住追来的执法长老。"快走!别回头!"师姐的声音混着雷声炸响,苏瑶赤着脚在泥泞中狂奔,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至今仍会在噩梦中回响。
"后来我才知道,她被关在锁魂塔里整整三年。"苏瑶握紧拳头,银灰色道纹在掌心汇聚成锋利的刃,"等我回去救她时,只剩下一具被抽走神魂的躯壳。"
林渊沉默良久,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八角形的青铜罗盘。罗盘表面刻满星轨图,中央悬浮的魂火在感应到苏瑶的气息后突然暴涨:"这是我改良的'魂引追迹盘',只要获取逄华的一丝残魂,就能精确锁定他的位置。"
苏瑶的目光骤然锐利。她伸手召出之前重铸的噬魂咒核心,银灰色珠子表面浮现出逄华的虚影:"上次混沌风暴中,他的一缕残魂被我封印在这。"当虚影触碰到魂引追迹盘的瞬间,罗盘上的星轨疯狂转动,最终将指针定格在极北之地的幽冥冰原。
三日后,幽冥冰原上空乌云压顶。苏瑶与林渊踏雪而行,脚下的寒冰发出诡异的嗡鸣。突然,数百道黑色锁链破土而出,链尖闪烁着噬魂咒的符文。林渊立即祭出紫霄神雷盾,而苏瑶抬手便是一道混沌剑气,将锁链尽数绞碎。
"小徒儿,别来无恙啊。"逄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身影在风雪中时隐时现,"你以为重铸噬魂咒就能高枕无忧?看看你的脚下!"
话音未落,整片冰原突然化作巨大的血色阵图。苏瑶只觉体内的混沌本源剧烈震颤,那些本该被清除的黑色纹路竟顺着冰面重新爬上她的脚踝。林渊见状立即发动魂引追迹盘,罗盘中央的魂火突然爆裂,在虚空中撕开一道裂缝。
"原来你躲在镜像空间!"林渊操纵罗盘,将裂缝对准逄华的虚影。苏瑶趁机调动混沌之力,银灰色道纹在她身后凝聚成百丈巨刃。逄华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挥出骨剑想要抵挡,却发现攻击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原来这只是他设下的镜像分身!
"不好!中计了!"苏瑶突然感受到识海剧痛。真正的逄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中的骨剑正刺向她灵台。千钧一发之际,林渊以肉身挡下攻击,紫霄神雷与噬魂咒碰撞出刺目光芒。
"走!去核心阵眼!"林渊咳着血推开苏瑶,魂引追迹盘在他手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我用罗盘定位他的本体,你去摧毁阵眼!"
苏瑶咬牙点头,混沌法相瞬间展开。她化作流光冲破层层禁制,终于在冰原深处发现了逄华的藏身之处。那是一座由无数魂魄堆砌而成的祭坛,中央的血池中漂浮着叶清瑶的躯体,而逄华正将自己的神魂注入其中!
"住手!"苏瑶的怒吼震碎穹顶。她挥出的混沌剑气被祭坛的防御结界反弹,反而激起更强烈的血色旋涡。逄华的声音混着叶清瑶躯体的呻吟传来:"小徒儿,这具身体可比你的更适合承载混沌之力!"
关键时刻,林渊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东南角!哪里有阵法破绽!"苏瑶转头望去,魂引追迹盘的光芒正死死锁定祭坛的薄弱点。她毫不犹豫地将全身力量汇聚于指尖,银灰色道纹与凤凰火焰融合成毁灭之光,轰然击向阵眼。
祭坛剧烈震颤,逄华的神魂发出凄厉惨叫。苏瑶趁机冲入血池,将叶清瑶的躯体抱在怀中。混沌本源自动护主,将侵蚀师姐身体的噬魂咒力量尽数焚烧。而在祭坛崩塌的瞬间,林渊操纵魂引追迹盘,将逄华逃窜的神魂引入了罗盘的核心。
"你以为困住我的神魂就能高枕无忧?"逄华的声音从罗盘传来,"别忘了,噬魂咒的根源在..."话音未落,林渊猛地捏碎罗盘,紫色雷火与银灰色道纹交织,将那缕残魂彻底湮灭。
风雪渐停,苏瑶抱着叶清瑶的躯体走出冰窟。林渊擦去嘴角血迹,将一枚温养神魂的玉珏放入苏瑶手中:"放心,只要找到合适的机缘,师姐一定能醒来。"
苏瑶望向初升的朝阳,体内的混沌本源终于归于平静。那些纠缠多年的黑色阴影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澄澈如镜的道心。她轻轻抚过叶清瑶的脸颊,唇角扬起释然的笑——这一次,她终于亲手斩断了所有枷锁。
星墟仙门的钟声远远传来,苏瑶抱着师姐走向归途。林渊跟在身后,手中把玩着魂引追迹盘的残片,盘算着下次要改良的地方。雪地上两行脚印渐渐被新雪覆盖,却在朝阳下折射出希望的光芒,诉说着属于他们的传奇,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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