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油料库内,弥漫着腐败油脂、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来自远处秘库)混合的怪异气味。光线从破败的门窗缝隙透入,在飞舞的尘埃中投下道道光柱,照亮了相里勤掌心那点散发着不祥光泽的黑稠油脂。
“秘药?”嬴政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寒泉流过坚冰,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相里勤,“此物诡异,可能验出具体成分?”
相里勤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异常。他再次仔细观察掌中油脂与淡黄粉末反应后的细微变化,沉吟道:“回王上,此秘药炼制手法极其刁钻隐蔽,与油脂、石漆已浑然一体。仅凭肉眼与寻常验法,恐难窥其全貌。”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技术工作者面对难题时的执着光芒,“或可尝试以多种药材粉末、汁液乃至火焰,分别与此油样反应,观其色变、气变、爆燃之状,或能推断一二。然……”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此法所需药材种类繁多,且许多药材性烈,反应剧烈危险。更关键的是,能产生显着鉴别反应的药材,往往本身也极其珍贵或……剧毒难寻。仓促之间,恐难备齐。”
药材难觅?反应危险?
这线索岂不要断在这里?阎乐和侍卫们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油脂源头,若无法锁定那关键的秘药成分,揪出背后的大匠和内鬼,依旧是雾里看花!
就在众人心头蒙上阴影之际,一个带着迟疑、甚至有点荒谬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那个……药材……或许……猪坚强那里……有?”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出声的李薇身上,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猪坚强?药材?跟这头在油污里打滚的泥猪有什么关系?
李薇顶着众人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硬着头皮,指着那只还在角落油污堆里惬意地蹭着痒痒、哼唧着享受“油浴”的猪坚强,解释道:“它……它之前被臣妾关在章台宫后苑,那地方挨着药圃。这孽畜……它嘴特别欠!药圃边角堆放的废弃药渣,还有墙根底下长的野草野花,它没少偷啃!” 她努力回忆着,语速加快,“尤其……尤其喜欢啃甘草根!还有那种味道极苦的黄连杆子!对了!还有……”
李薇的声音突然顿住,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和恍然:“还有华阳太后宫苑那边,靠近我们宫墙的墙根底下,长着一丛丛开着紫色小花的草!开得特别旺!猪坚强有次拱穿了篱笆溜过去,啃了不少!回来蔫了大半天!后来臣妾问了懂药性的老宫人才知道……那叫断肠草!剧毒!”
“断肠草?!” 相里勤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甘草?黄连?断肠草?”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这三个药名组合在一起,指向性已昭然若揭!
“妙!妙啊!”相里勤猛地击掌,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他快步走到猪坚强身边,也顾不上肮脏,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头“功臣猪”,如同看着一件稀世珍宝,“甘草!性平味甘,可解百毒,调和诸药!用之于此秘药,可中和深海鱼油之腥烈,更能调和石漆之燥性!黄连!大苦大寒!其苦味可完美掩盖断肠草提炼物那可能存在的异味!”
他猛地转向嬴政和李薇,眼中闪烁着洞悉真相的光芒:“而断肠草!此物剧毒,然其根茎花叶中蕴含奇毒之素!若经秘法提炼提纯,其毒液便具有极强的渗透侵蚀之力!能蚀金穿石!若混入此油中……” 相里勤指向那堆黑油破布,“正可解释此油为何能无声无息渗入门轴深处,撬动机关!更能解释其‘蚀’性!此乃制作秘药‘透骨蚀’的关键主材之一!非深谙毒理药性之大匠不可为!”
断肠草!透骨蚀!华阳太后宫苑墙根!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瞬间串联起来!
深海鱼油、石漆(石油)可由少府大匠获取。
复杂熬制工艺,非大匠不可为。
秘药“透骨蚀”的主材断肠草,偏偏大量生长在华阳太王太后(楚系)宫苑墙根!
猪坚强啃食断肠草后蔫了半天,证明此草毒性猛烈,非寻常人敢碰,更遑论大量采摘提炼!
而楚系华阳太王太后,与李薇(及背后的嬴政)势同水火,前有连环毒杀,后有火烧少府造纸坊,更有窥探火药的前科!其动机、能力、资源,无不吻合!
嫌疑的矛头,带着森然的寒光和刺鼻的油腥味,无比清晰、无比尖锐地,直指那座盘踞在骊山脚下、代表着楚国势力在秦廷最后堡垒的——芷阳宫!
嬴政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已是一片冻结万物的冰海,深处却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幽暗火焰。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废弃库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华阳……” 冰冷的两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带着刻骨的杀意。
阎乐和侍卫们噤若寒蝉,手已按在了剑柄之上,只等君王一声令下!
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猪坚强,似乎对此刻剑拔弩张、杀机四伏的气氛毫无所觉。它终于在那堆让它无比满意的黑油破布上蹭够了痒痒,满足地哼哼两声,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它甩了甩沾满厚重油污和泥巴的脑袋,小眼睛惬意地眯起,迈着沾满“功勋”的四蹄,旁若无人地走到库房一个稍微干燥点的角落,蜷缩下来,把脏兮兮的鼻子埋进同样脏兮兮的前蹄里,喉咙里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呼噜声。
深藏功与名。
李薇看着那只在角落安然入睡的“油污泥球”,又看看嬴政那足以冰封千里的侧脸,再看看相里勤激动难平、阎乐杀气腾腾的样子……
她默默地、不着痕迹地,往柱子后面又缩了缩。
这口泼天的火药锅……好像暂时被猪坚强滚过来的“断肠草”给顶住了?但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是比火药失窃更凶险的……楚系反扑的风暴!
咸鱼艰难,这班真是加得惊心动魄,血压就没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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