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了。”
“我不是你娘!”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惊雷,狠狠劈在幽暗寂静的章台宫殿堂之上!
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
李薇清晰地看到他按在案几边缘的手指,瞬间绷紧到极致,指关节因为巨大的力量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那小小的身躯里,仿佛有沉睡的凶兽被骤然惊醒,爆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整个大殿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扭曲!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澎湃地压向瘫软在地的李薇!
仿佛一头幼龙最珍视的逆鳞被狠狠触碰!被亵渎!被践踏!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嬴政手边那坚硬厚重的紫檀木案几一角,竟被他生生掰断!细小的木屑簌簌落下,在跳跃的灯火下泛着微光。
李薇被这股恐怖的威压和那声脆响吓得魂飞魄散,浑身血液都似乎冻结了。完了!完了!他怒了!他要杀人了!
但她不能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停下,刚才那七个字就是催命符!
她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无视了那几乎将她碾碎的杀意,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速却快得像连珠炮,只想把脑子里所有能救命的信息都倒出来:
“我是……我是从很远很远的未来……一缕孤魂……不知怎么就占了……占了她的身子……”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发疼,“我知道这很荒谬!听起来像疯话!但你必须信我!因为我知道未来!我知道谁要害你!就在眼前!就在这宫里!”
她猛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宫门的方向,仿佛那里就站着索命的恶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激动而拔高、尖锐:
“那个!那个被吕不韦送进来的!叫什么‘嫪毐’的!他没净干净!他是假的!他是个天大的祸害!吕不韦就是想用他来……来控制你娘,扰乱后宫,让你分心,甚至……甚至将来取代你!”
李薇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死亡的恐惧让她口不择言,只想用最惊悚的信息砸懵眼前这个杀神:
“他会仗着你娘……哦不,这个身体的宠爱,无法无天!封长信侯!权倾朝野!他还会……还会……” 她想起那最不堪的史实,声音猛地一哽,带着难以启齿的羞耻和恐惧,“他还会和这个身体私通!生下两个孽种!”
“咔嚓!” 又是一声木屑崩裂的轻响!嬴政身下的王座扶手,似乎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脸色在灯火的阴影里,变得铁青!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薇,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狂怒?杀意?还有一丝被触及最深伦理禁忌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戾!私通?生子?!
李薇被他那眼神看得肝胆俱裂,但她知道不能停,停下就是死!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最后!最后他胆子大到敢在酒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自称是你的‘假父’!然后……然后他就造反了!就在蕲年宫!想杀你!想夺你的王位!”
“虽然你最后平定了叛乱,把他五马分尸了!党羽尽诛!但是……但是……”她想起那两个无辜婴孩的结局,声音猛地哽住,带着真切的、无法掩饰的恐惧看向嬴政,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行刑的刽子手,“但是那两个孩子……那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孽种……被你……被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摔死在殿阶下了!就在这咸阳宫前!”
“砰!”
一声闷响!嬴政身下的王座扶手,竟被硬生生捏碎了一块!碎木飞溅!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玄色王袍下的身躯绷紧如弓弦!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此刻只剩下翻腾的、近乎赤红的暴怒与一种被预言触及最深逆鳞的、野兽般的凶光!摔死……孩子?!他的……“弟弟”?!
李薇被他那彻底失控的暴怒吓得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了最后的信息,如同绝望的哀鸣:
“然后你阿母……这个身体的原主!就被你软禁在雍城的萯阳宫!一直到死都没再见过你!郁郁而终!这就是她的结局!也是悬在我头上的催命符!我不想死啊政儿!我真的不想死!我只想活着!我只想躺平!我只想抱紧你的大腿安安稳稳地混吃等死!我知道你的能力,你是祖龙,是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秦始皇,会一统六国,会建立第一个大统一政权,对后世的影响极大。我这么一个小卡拉米对你没有任何威胁!我只有这点知道未来的用处了!”
她一口气吼完,像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和魂魄,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和着恐惧的泪水滚落,混着脸上的灰尘,糊成一片,狼狈不堪到了极点。她闭上了眼睛,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是信?还是被这暴怒的幼龙撕碎?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青铜灯盏的火苗在不安地疯狂跳动,发出噼啪的微响,将嬴政那小小的、却散发着如同洪荒凶兽般恐怖威压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巨大的墙壁上,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殿堂。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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