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赵国上卿肥义,奉王命——!”
*「来了来了!回收废旧王子的时刻到咯!‘小马驹’,你的草原假期结束啦!」* 灰烬在我脑子里嘎嘎怪笑,充满了恶意。
肥义的声音如同命运的铁锤砸落:
“**恭迎公子章殿下——即刻归国!**”
**轰!**
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纳兰脸上的骄傲和笑意瞬间粉碎,血色“唰”地褪尽!她抱着胳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捏得死白,冰蓝的瞳孔里是震惊、愤怒,还有一种被侵犯领地般的暴戾!星若“啊”地捂住嘴,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下意识地抓紧了林婉儿的衣袖。林婉儿瞳孔瞬间空洞,核心罗盘在掌心无声滑出,数据流狂闪。范行手里的鱼“啪嗒”掉地,嬉笑消失,眼神变得像护崽的狼,迅速挪到林婉儿她们前面。
风暴中心。公子章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刚刚蒸腾的热气瞬间冻结,脸色白得像刚漂过的羊皮纸。我清晰地看到他深眼窝里那点被草原捂暖的光,像风中残烛疯狂摇曳,被排山倒海而来的、冰冷沉重的旧日记忆——邯郸深宫的绝望、药石的苦涩、被抛弃的寒意——瞬间吞噬!他身体晃了一下,似乎想后退,逃离那面黑龙旗,逃离“归国”二字,但腿像灌了铅。
肥义死死盯着他,那眼神沉重得能压垮山峦。老头子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运判决般的残酷:
“殿下,” 声音嘶哑,“王上…病重。鄢公子…重伤垂危,恐…时日无多。”
*「双重噩耗!催命符批发!」* 灰烬冷笑。
肥义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致命的一句:
“**赵国…如今…只有您了!王上口谕:‘无论身体如何,速归!在孤闭眼之前…孤要见到你!’**”
“父…王…” 公子章干裂的嘴唇翕动,破碎的音节。
灰烬(哎呀呀,权力的游戏权力的游戏。我看,呸?游戏是吧?不就是狗咬狗抢骨头。来啊,木头听我给你唱。两只小狗挣个骨头汪汪汪汪,一嘴狗毛没有骨头。唉这骨头还带毒。)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身体猛地一晃!那被草原阳光晒出的麦色,被纳兰摔跤锤炼出的筋骨,在这来自故国、来自血脉、来自无法逃避的千斤重担面前,脆弱得如同枯草!深眼窝里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猛地冲进我的鼻腔!
“噗——!”
暗红色的血雾,如同被刺破的残阳,在晨光中凄厉地炸开!星星点点,溅在翠绿的草叶上,溅在他那身崭新的、带着纳兰体温和草原气息的楼烦劲装上,刺目惊心!
“阿扎!” 纳兰撕心裂肺的尖叫带着无法置信的痛楚,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豹,猛地就要扑过去!
“公子!” 肥义也脸色剧变,急步上前。
公子章却猛地抬手,阻止了所有人靠近!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抠进泥土,指节扭曲变形。他低着头,肩膀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沫的嘶声。那口血,呕出了草原赋予他的短暂生气,也呕出了某种可能。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我看到的是一双完全陌生的眼睛。
野心、痛苦、灰暗还在,却被一种更沉重、更冰冷的东西死死压住——那是责任,是绝望中的决绝,是王子的宿命。他沾着血的手撑在地上,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拔了起来。身体还在晃,脸色惨白如鬼,嘴角的血痕触目惊心。但他站直了,腰背挺得像标枪。
他的目光,穿透了我们,死死钉在遥远的南方,钉在垂死的父亲和濒死的弟弟身上。
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一种凝固的、玉石俱焚般的平静。
他抬手,用袖口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擦掉这半年在草原的一切温暖和可能。然后,他转向肥义,声音嘶哑如砂轮磨铁,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备马。**”
“**即刻…启程。**”
*「回收完成!‘小马驹’套上赵国牌笼头,奔赴权力绞肉场!血路,从这口血开始!好戏…开锣!」* 灰烬在我脑海中留下最后一声尖锐的、如同丧钟般的喟叹。
我站在纳兰身前,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体因暴怒和某种更深切的东西而剧烈颤抖,看着公子章决绝的背影,看着肥义如释重负又忧心忡忡的脸,只觉得这草原清晨的风,裹挟着青草香和浓重的血腥味,从未如此冰冷刺骨。这半年短暂的、带着点荒诞的平静,彻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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