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啃着烤饼直咂嘴,这位爷怕是要把秦国的天都捅个窟窿!香喷喷的饼渣掉在靴面上都顾不上,满脑子转着怎么趁机摸清这变法的新门道。
"谁能将巨木立在南门,重赏!"卫鞅大人声如洪钟,腰间青铜剑锵然作响,"我大秦律法,说到做到!"人群霎时像烧开的油锅般沸腾起来,嚯嚯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眼瞅着众人你推我搡却没人敢迈步,我蹭地窜出人群,掌心汗津津攥着衣角——这不正是天赐良机?说时迟那时快,我扎稳马步抱住歪脖子木柱,咬紧后槽牙低喝一声,那裹着青苔的木头竟嘎吱嘎吱竖了起来!四周"嚯——"地炸开了锅,连卫鞅大人玄色深衣上的云纹都跟着抖了三抖,"啊,这位青年竟有如此造诣,着实令人惊叹!
"不知谁嚎了一嗓子。我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子,正对上卫鞅大人眼底跳动着两簇火苗的目光。他大手一挥,哗啦啦抖开竹简:"记!城南无名!"人群顿时又像捅了马蜂窝,有跺脚叫好的,有酸溜溜撇嘴的。
我扶着直挺挺的木头桩子,心尖儿却比渭水还平静——这活儿,可不是图那几吊赏钱。
善哉!启禀大人,"在下无名,不过一介草民。今欲报效大秦,虽绵薄之力,亦愿效犬马之劳。"卫鞅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来人,玄色深衣的褶皱在暮色中泛着幽光。他忽而抚须沉吟片刻,青铜灯树投下的阴影在面庞流转:"取此铜符,明日卯时三刻至章台别苑。待本卿带你面呈王上,且看尔等造化。"言毕,腰间玄铁错金螭纹佩轻叩玉带,铮然有声。我双手接过铜符,心中狂跳却面不改色,深深一揖:“谢大人提携!
我转身从人堆里一溜烟钻出来,风嗖地掠过耳尖,心尖尖上的火苗子反倒蹿得老高。布鞋底蹭得青石板滋儿滋儿作响,三步并作两步往家冲,满脑子都是明日再大殿内面圣的场景和那即将到来的机遇,那家伙起床气怕是早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
马蹄刚在城门楼子下头停稳,我兜鍪都来不及卸,三步并两步蹿进街边逆旅。那老店家正舂黍子呢,见着我"哎呀"一声,黍粒撒了半簸箕,皱纹里漾出的笑意比渭河水还欢腾。我解下腰间牛皮囊,叮铃哐当倒出二十枚蚁鼻钱,老丈慌得直攥衣角——这青钱够他全家啃着糜子饼就藿菜羹,从立春吃到寒露哩!小孙子扒着案几直咽口水,老媪撩起葛布衣摆兜钱时,我瞅见他们脚上草鞋露出的脚趾头,倒比宫暖阁里的炭盆还让我心窝子发烫。
范行掀开还带着霉味的草席,我正拿着半块霉饼哼小调。"中邪啦?"他顶着鸡窝头蹦起来,"昨儿还说新法严得让人喘不过气,今儿就跟捡了金豆子似的!"我甩过去烤得焦香的粟饼,看他饿狗扑食般接住,这才摸出块刻着古怪符号的木牌:"南门墙根那破陶罐,还真藏着宝贝!"
"哎嘛!"他差点噎着,"这不会是左庶长府新发的军功木契吧?"油手在麻布衣上蹭了蹭就要抢,"快让兄弟瞅瞅,回头带你去后山套野兔!"
"商君新法说'斩敌首赐爵位',可比逮兔子实在!"我闪身躲过,木牌在晨光里直晃人眼,"昨儿听里正扯着嗓子念《垦草令》,这不就撞上机缘了?"
"那老子先'垦'了你!"范行张牙舞爪扑来,我俩顿时滚得满屋扬尘。破窗漏进的日头里,两个穿补丁短褐的后生像掐架的秦川驴,惊得梁上耗子吱哇乱窜。
木牌"啪嗒"掉草堆上,范行突然正经起来:"等会儿!"他摸着木牌边的齿痕,"前日三老说新设的什伍制..."蘸着凉水在土墙划拉:"晌午去驿馆那边转悠,听说最近总有戴红缨的......"
"中!"我系紧草鞋带,把木牌塞进贴肉处,"等摸清门道,正好赶上官府张贴新《分户令》的时辰。"俩人对了个眼神,拳头撞得砰砰响,震落了门框上结网的蜘蛛。
哎哟喂!刚踏出门槛我就傻眼了——集市像炸开了锅,乌泱泱的人群挤作一团,叽叽喳喳声能把屋顶掀翻。"嚯!天爷!要死要死!"此起彼伏的惊叫里,我脑瓜子嗡的一声:那间我天天打尖的铺子,掌柜的一家子竟叫人给灭门了!我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店门上的血手印还在往下滴答,围观群众缩着脖子咬耳朵,说什么光天化日当街行凶,肠子都甩到房梁上了。范行突然一把拽住我胳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这事儿八成是冲着咱们来的!"我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前几日掌柜给我塞南门消息时,暗处怕不是蹲着豺狗?更悔不该塞他那包沉甸甸的银锭子——老话说财帛动人心呐!范行抡圆了巴掌拍在我背上:"急眼有啥用?咱得把这潭浑水搅明白了!回头被人当鱼钓了都蒙在鼓里!"
"快给爷细说说!"我刚抖着嗓子把事儿倒干净,范行就跟踩了火盆似的来回踱步,忽然猛拍脑门:"破案了!送礼都能送出祸事来,这事儿准是给咱们敲警钟呢!"他抄起墙根的烧火棍往地上一杵,"那些个躲在阴沟里的,怕是早把咱俩摸得门儿清了!"我气得踹翻条凳,掌柜临了还冲我憨笑的脸在眼前晃悠,心里像被人狠攥了一把。范行突然嘿嘿冷笑,眼珠子转得跟陀螺似的:"慌啥?猫捉耗子也得看谁爪子利!咱这就杀个回马枪——"他拎着我后脖颈往屋里拖,"先把那帮龟孙子埋的雷给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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