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哥,晚晚的事情我们别再掺和了,行吗?”
她带着隐隐的后怕,声音中满是恳求。
看着江让醒过来,她心中的恐惧仍未完全消退,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江让看着平时没有什么情绪的安月此时在自己面前朝着自己大声说着。
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心底涌起不安,难道安月可打算放弃救晚晚?
还没等他开口质问,安月可突然抽噎一声。
颤抖着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晚晚,但她现在已经被…”
话音戛然而止。
安月可看着江让脸上浮现出的难以置信,像是在质问她怎能生出如此误解。
“安月可,你在这胡说什么?”
江让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一直把晚晚当亲妹妹,救她出来是我必然要做的事!”
说罢,他猛地收回视线。
用力将安月可按在自己身上的手甩开。
原本苍白的脸色因怒意泛起病态的潮红。
安月可的手僵在半空,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决堤洪水,让她再也顾不上掩饰。
“那你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我对你的喜欢?你满心满眼都是桑晚晚,还说我胡说!”
“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给你……可桑晚晚她什么都没有!”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
带着哭腔的质问在病房里回荡,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床边。
最后跌坐在椅子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病房。
唯有安月可压抑的抽气声,和江让因震惊而紊乱的呼吸声。
在空气中交织成令人窒息的网。
安月可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盯着病床上的江让,心底翻涌着酸涩与不甘。
自己究竟哪点比不上桑晚晚?
论家世,她能随手掏出江让急需的学费;论陪伴,留学时为了支持他,甚至瞒着家里人在餐厅端盘子。
可这些付出,换来的始终是江让礼貌而疏离的道谢。
“你……”
江让张了张嘴,却被安月可泛红的眼眶刺痛了喉咙。
眼前这个声嘶力竭的女孩,与记忆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友判若两人,实在是陌生极了。
安月可突然猛地抹了把脸,起身时撞得椅子发出刺耳声响。
“我去倒水,你好好休息。”
她几乎是逃命似的冲出病房,水盆里晃动的水花溅在手腕上。
冰冰凉凉,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当安月可再次回到病房时。
两人之间的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颤抖的手刚触到江让垂落的指尖,却被对方触电般抽回。
“抱歉。”
江让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我对你和晚晚一样,都是朋友。越界的事,不会发生。”
他顿了顿,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若你继续这样……我们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话音落地的瞬间。
安月可感觉心脏被重重攥紧。
她望着江让逐渐阖上的双眼。
突然想起那年暴雨夜,他也是这样固执地淋着雨。
将桑晚晚落在画室的画具送到宿舍楼下。
原来有些偏爱,从一开始就深深刻进了骨子里。
安月可的唇带着冰窖般的凉意,毫无征兆地覆上江让苍白的唇。
他瞳孔骤缩,全然不顾胸前刚缝合的伤口,双手猛然发力将她推开。
“嘶——”
撕裂般的剧痛从胸腔炸开.
原本洁白的绷带瞬间洇开刺目的猩红,如同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在绽放。
江让捂着伤口剧烈喘息,冷汗顺着下颌线滚落。
“安月可,你在发什么疯!”
他的怒吼震得病房空气发颤,指腹用力擦拭嘴唇。
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
安月可踉跄着后退几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江让哥,别再想桑晚晚了,会没命的!”
她的声音破碎成带血的呜咽。
当时被丢在路上那群人临走时那森冷的警告又在耳边回响 。
“再敢前来,下一枪就打爆他的心脏”。
江让撑起身子,手上输液的针口开始外渗出血滴,将床单晕染出暗红的痕迹。
他盯着安月可,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江让哥,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安月可喉咙发紧,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转身冲向门口。
——
塞维尔庄园。
铜灯在长廊上投下昏黄光晕。
桑晚晚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从浴室踉跄而出。
蒸腾的热气没能驱散她骨子里的寒意。
沾着血渍的指尖无意识蜷缩,将丝绸睡袍攥出褶皱。
宋妈立在门边,看着少女如同断线风筝般栽倒在床上。
被褥凹陷的瞬间,桑晚晚便陷入沉沉昏睡,可眉心却始终拧成死结。
林间横陈的尸体、汩汩流淌的鲜血。
还有那具睁着空洞双眼的躯体,正透过梦境伸出青灰的手,将她往深渊里拽。
“别…别过来。”
她呓语着挥舞手臂,冷汗浸透了枕巾。
发梢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宋妈轻轻叹了口气,将毛毯覆在她颤抖的肩头
夜色渐浓,电梯门开合间。
轮椅碾过地毯的轻响打破寂静。
顾宴野支着下颌,绷带缠绕的右腿搁在软垫上。
胸前新换的纱布隐约透出淡红血迹。
他抬手制止住正要行礼的宋妈,示意可以退下了。
轮椅在床边停住,金属轮轴与地面摩擦出细碎声响。
“桑晚晚,别装死。”
他指尖叩击轮椅扶手,目光扫过少女紧绷的脊背。
月光透过窗棂爬上她颤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
顾宴野喉间溢出低笑,俯身时牵动伤口,却依然伸手扯开她攥着被角的手.
“做噩梦了?怎么不喊救命?”
话刚落下,顾宴野的手便猛地将桑晚晚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
床上的桑晚晚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嘴唇微微张合着。
顾宴野注视着她,只见桑晚晚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顾宴野右臂缠着绷带,他靠在左手臂上,用力按着床头的桌子,站起身来。
随后,他缓缓挪动着身子靠近床边。
这下,他听清了桑晚晚口中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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