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的意识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沉浮、撕裂,如同狂风中的枯叶。每一次空间的扭曲都带来全身骨骼错位般的剧痛,内脏仿佛被无形的手反复揉捏、挤压。怀中的银,冰冷僵硬,如同一块沉重的寒玉,传递着死寂的重量。唯有左手掌心烙印消失的虚空深处,那股属于凯伦烙印的微弱空间波动,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指引着方向,成为她在这片混沌乱流中唯一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噗!
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的能量膜。
失重感骤然消失!
身体如同沉重的铅块,狠狠砸落在冰冷、坚硬、带着金属质感的平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凌雪残存的意识瞬间遭受重击!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摔碎的陶罐,所有的伤痛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喉咙里涌上浓烈的铁锈味(能量液?),无法抑制地呛咳出来,每一次咳嗽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浓烈的血腥气。破碎的内脏组织混合着粘稠的暗蓝液体,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身下冰冷的地面。
意识在黑暗的边缘疯狂挣扎。
冷。刺骨的冷。不同于圣殿的金属冰冷,也不同于遗迹冻土的蛮荒阴寒,而是一种…恒定的、带着循环空气和微弱能量流动的…空间站特有的冰冷。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臭氧、烧灼的金属、以及…某种刺鼻的、类似冷却液泄漏的化学气味?还有一种…极其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腥味?
光线…是暗红色的。
凌雪强忍着剧痛和眩晕,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冰蓝色的瞳孔布满血丝,视线透过模糊的水雾(能量液?泪水?),吃力地聚焦。
她趴伏在一个巨大的、由暗灰色合金构成的平台上。平台边缘镶嵌着黯淡的能量纹路。头顶是极高、望不到顶的穹顶,隐没在浓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中。那红光并非来自光源,更像是…整个空间站内部弥漫的某种能量辐射?带着一种不祥的、令人心悸的波动。
四周…一片狼藉!
巨大的金属管道如同被巨兽撕咬过,扭曲断裂,裸露的线缆如同垂死的蛇,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破碎的仪器残骸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金属粉尘和凝固的暗色污渍(冷却液?血液?)。墙壁上布满了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和巨大的撞击凹陷。空气里,那股臭氧和血腥混合的气味,正是源自这片惨烈的战场废墟。
这里是…方舟?!铁壁要塞的方舟?!
巨大的震惊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凌雪的心脏!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查看银的状况,但身体的剧痛和巨大的疲惫让她如同被钉死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比艰难!
“银…”她嘶哑地呼唤,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她艰难地侧过头,看向怀中的少女。
银冰冷苍白的小脸沾满了金属粉尘和凌雪咳出的暗蓝血污。冰晶般的长发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枯萎的霜草。眉宇间那点冰蓝暗金的纹路…彻底熄灭了!死寂!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她小小的身体僵硬冰冷,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的寒玉雕塑。
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巨锤,再次狠狠砸在凌雪的心上!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地滑落。难道…遗迹里那微弱的生命律动…真的只是她绝望中的幻觉?难道…银终究还是…
绝望的冰冷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
嗡…!
左手掌心烙印消失的虚空深处!那股属于凯伦烙印的微弱空间波动…猛地清晰、强烈了数倍!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被投入了氧气!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意,带着凯伦特有的空间锚定感,如同温热的血液,瞬间流遍了她冰冷的左臂!这暖意甚至短暂地压过了伤口的剧痛!
这波动…带着强烈的指向性!并非指向外界,而是…指向这片废墟平台深处,某个被巨大断裂管道遮挡的角落!
凯伦…最后的指引?!他在这里?!他还留下了什么?!
冰冷的希望瞬间点燃了凌雪残存的意志!她猛地低头,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住怀中银那冰冷苍白的小脸!
“银…再等等…再坚持一下…”她嘶哑地低语,仿佛在祈求一个渺茫的奇迹。
守护的本能压倒了绝望!只要凯伦的指引还在…只要还有一丝可能…
她开始挣扎。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肘,支撑着冰冷粗糙的金属地面,一点一点地将身体撑起。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动全身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和眼前阵阵发黑。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汗水(能量液?)混合着血水,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物。
她先将银冰冷的小身体小心翼翼地背在身后,用残破的衣物撕成的布条,忍着右臂的剧痛,尽可能紧密地固定住。少女冰冷的脸颊贴着她的后颈,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也成为她坚持下去的唯一支柱。
然后,她抓起身边一块尖锐的金属碎片,当作临时的支撑和武器。做完这一切,凌雪剧烈地喘息着,靠在冰冷扭曲的金属管道上,如同濒死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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