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表面)的湖面。完颜宗翰精神大振!这是陛下对他经营河西成果的检验,更是他向整个大金展示其**文武全才、堪当大任**的绝佳舞台!他立刻召集麾下文武重臣,召开紧急会议,下达死命令:
“举河西之力,务必使陛下此行**宾至如归,满意而归**!沿途道路整修一新,行宫馆驿务必华美舒适!各地驻军,盔明甲亮,军容鼎盛!新开垦之良田,丰收在望之庄稼,归附之民安居乐业之景象,皆要呈现于御前!此乃关乎国体,关乎河西未来,更关乎……” 他目光扫过众人,未尽之语,心照不宣。这是他与吴乞买未来博弈的重要筹码!
五月,阿骨打銮驾启程。一路行来,宗翰的准备工作可谓滴水不漏。从中兴府到凉州,道路宽阔平整,行宫虽不奢华却极尽舒适实用。沿途所见,昔日战乱的疮痍已被蓬勃的生机取代:田野里粟麦青青,渠道中流水潺潺,归附的汉、党项、羌等各族百姓,在女真官吏(被宗翰严厉约束)的管理下,虽谈不上富足,却也秩序井然,脸上少了惊恐,多了几分安定。阿骨打不时下车,与田间老农、市井商贩攀谈,听着他们带着口音的“陛下圣明”、“托大金的福”,这位戎马一生的开国皇帝,冷峻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在凉州,完颜希尹早已将这座河西重镇打造成铁桶金城。接受检阅的女真铁骑依旧剽悍,新整编的签军(汉、党项)也军容整肃,号令严明。阿骨打亲自为有功将士颁赏,勉励之语掷地有声。
行至肃州,银术可率部在边境线上列阵。阿骨打在宗翰、银术可的陪同下,登上了最前沿的高台,远眺西方。越过茫茫戈壁,视线尽头,依稀是西夏黑水政权盘踞的方向。
“那就是黑水城?”阿骨打的声音带着一丝苍凉和难以释怀的遗憾,“党项人,像沙棘草,看着枯黄,根却扎得深,烧不尽,除不绝。” 他重重拍了拍身旁宗翰的肩膀,鹰隼般的目光凝视着西方,“宗翰,朕老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你,把这最后一点党项人的根,彻底拔掉,将我大金的鹰旗,插上那黑水城头?你……一定要替朕,替大金,完成这件事!”
这沉甸甸的嘱托,如同千钧重担压在宗翰心头。他望着父汗已显老态却依旧锐利的侧脸,心中涌起无限唏嘘与豪情,单膝跪地,声音铿锵:“陛下放心!宗翰在此立誓:穷毕生之力,必灭黑水伪朝,将李乾顺、仁多保忠之首级,献于陛下御前!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阿骨打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肃州城外新开垦的绿洲,新建的堡寨,以及银术可麾下士气高昂的将士,对宗翰的治政和治军能力给予了高度肯定。河西之行,在一种混合着欣慰、期望与未竟之志的复杂情绪中,画上了句号。
**部堵泺的陨落与登州的啼哭:宿命轮回**
七月中旬,心满意足又带着一丝疲惫的阿骨打,启程返回上京。回銮之路,他依旧不辞辛劳,一路走,一路停,接见地方官吏,询问民生疾苦,仿佛要将这万里河山,再仔仔细细看上一遍。
八月十三,行至**部堵泺行宫**(今吉林敦化市雁鸣湖附近)。此地山清水秀,本是休憩佳处。然而,舟车劳顿与多年征战的隐疾,在此时骤然爆发。当夜,阿骨打突感胸痛如绞,继而高烧不退,随行御医束手无策。这位一生都在马背上开疆拓土、以武勇和智慧从白山黑水间杀出一片帝业、**结束了辽国百年统治、重创了北宋王朝、将女真一族带上东亚之巅的旷世雄主——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于金天辅七年八月十三日深夜,在部堵泺行宫溘然长逝!** 享年五十六岁。
一代天骄,就此陨落。消息传出,大金举国悲恸,山河失色。他的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为金国未来的权力格局,埋下了巨大的变数。
**就在阿骨打的生命之火熄灭于白山黑水间的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登州靖王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产房内,灯火通明。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艰难分娩,伴随着一声嘹亮、充满生命力的啼哭,一个健壮的男婴,终于降临人世!
“生了!生了!是位小世子!” 产婆激动的声音穿透门帘。
一直守候在外的杨靖,猛地冲了进去。他无视满室的狼藉和血腥气,径直扑到床边,紧紧握住瑶格儿虚弱却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嬷嬷手中,接过那个包裹在锦缎中、皱巴巴却哭声震天的小生命。
看着儿子那挥舞的小拳头,感受着血脉相连的悸动,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责任感,瞬间淹没了这位叱咤风云的靖王。他眼眶微红,俯身在瑶格儿汗湿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瑶儿,辛苦了!我们有儿子了!”
王府上下,瞬间被巨大的喜悦淹没!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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