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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满载的马车在官道岔口处分离。老丁和赵胜驾着车,带着从刘家庄园洗劫来的沉重财货(主要是粮食和不易携带的大宗物品),沿着一条偏僻但相对平坦的小路,朝着汴河支流方向一个隐蔽的小码头疾驰而去。那里有他们早已准备好的货船,可以借水路悄无声息地将大部分赃物运走、藏匿。
杨靖则带着小五,将剩下那辆负载较轻(主要是金银细软、交子票据等轻便但价值极高的物品)的马车赶到了练兵场附近一处废弃的砖窑里藏好,用枯枝败叶仔细掩盖了车辙和入口。做完这一切,天色已不再是纯粹的墨黑,东方地平线上那抹鱼肚白正迅速扩散,染上淡淡的灰蓝,远处的村落轮廓在薄雾中渐渐清晰,鸡鸣声此起彼伏,更添了几分市井即将苏醒的喧嚣。
“头,后边都清理完了。”小五悄无声息地从练兵场方向折返,来到砖窑口,对着里面正在检查马匹套索的杨靖低声汇报。他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但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练兵场那边的车辙印、牲口粪便,还有咱们落脚点的痕迹,都处理干净了。现在那边看起来,就是野狗刨食或者偶尔有樵夫歇脚的样子。”多年的生死摸爬滚打,早已让这个小团体形成了无需言语的默契和分工。小五天生机警敏捷,心思缜密,最擅长这种扫尾清踪的活儿
好的,接续剧情,将场景切换到汲县勾栏瓦舍,展现官场丑态与危机降临的强烈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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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县。
这座依傍着浑浊汲河而建的县城,因着河上那个不算繁忙却也人来船往的小码头,比寻常内陆小县多了几分虚假的繁华与喧嚣。河风带着水腥气和码头特有的汗臭、货物混杂的气味,在狭窄的街巷间穿梭。此刻,天光早已大亮,但一场席卷两县的惊天血案所带来的恐慌,如同无形的阴云,正迅速笼罩着这座刚刚苏醒的县城。街头巷尾,人们交头接耳,神色惊惶,传递着上游邻县发生的恐怖消息。
然而,在县城中心最繁华地段,一座雕梁画栋、挂着“翠莺阁”醒目牌匾的三层楼宇——这是汲县乃至卫州府都有名头的勾栏瓦舍——却仿佛自成天地,隔绝了外界的纷扰。楼内丝竹管弦之声靡靡,脂粉香气浓烈得呛鼻,隐约还能听到女子娇嗲的调笑和男人醉醺醺的划拳声。显然,昨夜此地的欢宴尚未散场,或者,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营生”。
就在这片醉生梦死的氛围中,一阵急促、慌乱、甚至带着哭腔的敲门声,如同丧钟般骤然响起,狠狠砸在翠莺阁那扇厚重华丽的朱漆大门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
“开门!快开门啊!王妈妈!王妈妈救命啊!” 一个穿着县衙号衣、帽歪衣斜的小厮,脸色惨白如纸,满头大汗,正用尽全力捶打着门板,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利变调。
门内喧嚣的乐声和调笑声似乎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中年妇人慵懒又不耐烦的嗓音,隔着门缝响起:“谁呀?大清早的嚎什么丧?不知道规矩吗?姑娘们还没歇下呢!”
“是我!王妈妈!县衙的小六子!”那小厮带着哭腔喊道,拳头砸得更急了,“快开门!十万火急!赶紧叫…叫我家大人出来!出…出大事了!天塌了!”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涂着厚厚脂粉、睡眼惺忪又带着愠怒的胖脸,正是翠莺阁的老鸨王妈妈。她看清门外是县衙的人,还是县令周茂才的贴身小厮,脸上的怒意收敛了几分,但依旧没好气:“小六子?你个小猴崽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大人正听莺莺姑娘唱新排的曲子呢,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等…”
“等不了!真等不了啊王妈妈!”小六子几乎是扑在门缝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隔壁…隔壁临县…出…出大事了!刘…刘员外家…被…被屠了满门!城外的庄子也…也被劫掠一空!死了…死了好多人!卫州府的急递铺兵刚…刚把消息送到县衙!通判大人已经急疯了!让…让小的务必立刻、马上找到县尊大人!”
“屠…屠门?!”王妈妈脸上的慵懒和不耐烦瞬间被惊骇取代,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那陡然失血的惨白,手里的帕子都吓掉了,“刘…刘员外?哪个刘员外?是…是京城李彦邦李相公连襟的那个刘家?!”
“就是他家啊!”小六子带着哭腔,“王妈妈!快!快请大人!卫州府震怒,通判大人说了,若…若是耽搁了军情,咱们…咱们整个县衙都吃罪不起啊!求您了!”
王妈妈这下是真慌了神。刘家背后可是站着东京城里耿南仲耿相公眼前的红人李彦邦!刘家被灭门,这简直是捅破了卫州府的天!她再也不敢怠慢,也顾不上仪态,提着裙子转身就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尖着嗓子喊:“快!快来人!带小六子去后楼雅间!莺莺!莺莺!别唱了!快!快请周大人更衣!出…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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