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的暖意尚未散尽,应天府的政治风向,却已因这股暖流而生出微妙的涡旋。
燕王朱棣的使臣,名叫葛诚,乃是燕王府长史,一个四十出头,面容儒雅,双目却精光内敛的人物。他一路风尘仆仆,星夜兼程,脸上恰到好处地带着焦急与恭谨,在太监的引领下,踏入了奉天殿。
此刻的奉天殿,气氛庄严中透着一丝不同寻常。御座之上,朱元璋身着常服,威势却不减分毫。太子朱标侍立在侧,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朱标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皇太孙朱雄英。
他站在那里,身姿笔挺,神情沉静,不像是个八岁的孩童,倒像个参与机要的少年储君。这种超乎年龄的镇定,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臣,燕王府长史葛诚,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太子殿下,太孙殿下!”葛诚的礼数周全得无可挑剔,声音洪亮而沉稳。
“平身吧。”朱元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看着殿下跪着的葛诚,缓缓开口,“老四有心了。北平远在千里之外,他是如何得知皇后凤体违和的?这消息,比咱的军报走得还快啊。”
话音平淡,却如同一记重锤,轻轻敲在葛诚心上。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葛诚不慌不忙,再一躬身,答道:“回皇上,月前北平边市有南来商旅,言及京中流传皇后娘娘凤体欠安,王爷闻之,寝食难安。然边关军务繁忙,未能亲回侍疾,乃是为人子者最大的不孝。王爷日夜祈祷,搜遍北地,偶得这支长白山的老山参,据说有固本培元之奇效,便命臣星夜送来,以尽寸心。王爷还说,万望皇上与皇后娘娘保重龙体凤体,此乃大明江山之幸,天下臣民之福。”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消息来源推给道听途说的商旅,既解释了时差,又显得合情合理。言辞恳切,将一个忧心母病、忠君爱国的孝子形象烘托得淋漓尽致。
朱元璋拿起御案上那只锦盒,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静静躺着一支参须密布、形态饱满的巨参。他“嗯”了一声,将盒子盖上,语气缓和了些:“他有这份孝心,咱和皇后都记着。北平乃国之北门,鞑靼残元未灭,时刻袭扰。你回去告诉老四,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皇后已然无恙。让他守好国门,便是对咱最大的孝顺。”
“守好国门”,这四个字被朱元璋咬得极重。
葛诚心中一凛,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皇帝这话,明着是体恤,暗里却是警告:你的职责在边疆,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他正要应承,却见御座上的朱元璋忽然转向身旁的朱雄英,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英儿,你四叔送来的这棵人参,你瞧瞧如何?你现在可是咱大明的‘小药王’,你说了算。”
这一举动,让满朝文武,包括葛诚在内,都是心头一震。
皇帝竟然在这种场合,将燕王送来的重礼,交由一个八岁的孩子评判!这已经不是宠爱,而是一种政治姿态。他是在告诉所有人,皇太孙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皇太孙的地位,已经超然于诸王之上!
朱雄英上前一步,隔着几步看了一眼那锦盒,稚嫩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回皇爷爷,四叔孝心可嘉。这山参品相极佳,确是难得的补品。只是皇祖母如今病体初愈,虚不受补,眼下还不宜用此等大补之物。孙儿以为,可先将此参妥善保管,待皇祖母身体康复之后,再做滋补之用。四叔的这份孝心,想必皇祖母和皇爷爷,都已经心领了。”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肯定了燕王的孝心,又以医理巧妙地将人参“搁置”起来,不接受,也不拒绝。更重要的是,他全程称朱棣为“四叔”,而非“燕王”,以家礼应对国礼,将这场暗藏机锋的试探,化解于无形。
葛诚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君臣问对的场面,却唯独没有料到,最后出来应对的,竟是这位年仅八岁的皇太孙!而且应对得如此老道,如此无懈可击!
他看着那个站在皇权中心的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这一刻,他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燕王殿下让他来探查的,是太子病弱、国本动摇的可能性。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比太子更具锋芒、甚至比许多久经官场的宿将还要沉稳的第三代核心!
“太孙殿下说的是。”朱元璋抚掌大笑,声音中充满了快慰,“就照英儿说的办!葛诚,你都听到了?回去告诉老四,咱大孙医术通神,有他在,咱和你母后,都好得很!”
“臣……遵旨。”葛诚深深地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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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后,朱元璋牵着朱雄英的手,漫步在奉天殿后的御花园里。深秋的阳光温暖而不炽烈,洒在祖孙二人的身上。
“英儿,跟皇爷爷说实话,你怎么看你四叔派来的这个人,送来的这份礼?”朱元璋停下脚步,看着池中锦鲤,看似随意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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