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呆愣愣地看着周围被分解湮灭的那些钢铁，有些震惊地开口：“他分散的物质结构只有金属……”
苏霭突然疯了一样朝着青空1号消失的地方冲了过去，他眼前忽然染上了血色。
“苏医生！你受伤了！”陈浩在他身后追了过来。
血液已经顺着苏霭的脑门流到了眼睛里，随着他的动作，发间的红色液体一滴滴散落在脏乱的白大褂上，可他只是抬起袖子，将流进眼睛中的血液抹干净，脚步丝毫没停。
他顾不得所有，踩着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冲向目光所及之处。
不过百米的距离，他却觉得像是远在天际。
四周一片静谧，除了他的脚步声，连风声似乎都随着爆炸消散。
那巨大的厂房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宽广的空地，一眼望过去，空旷的叫苏霭心中惊慌。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就这么趴在地上，很久都没动。
林予安和陈浩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又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苏医生不会是摔晕了吧……”陈浩有些慌张地猜测。
两人赶到近前，林予安刚要俯身查看，就被陈浩一把拽住了手腕。
林予安有些疑惑地偏头看着他，陈浩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忍。
她这才注意到苏霭的肩膀好像在轻微地抖动。
林予安的手指悬在苏霭颤抖的背脊上方，锐利的眉眼也轻轻蹙起。
陈浩弯腰时看见苏霭紧攥的指缝里漏出一角金属片，正深深嵌进他掌心。
陈浩眼眶泛红，别过头去，不忍心直视这一幕。
许久，他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搭在苏霭颤抖的肩头，声音带着哽咽：“苏医生，我们……我们再找找，青空1号那么厉害，说不定还有办法……”
苏霭没有回应，只是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停驻一会儿后，又顺着之前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予安咬了咬下唇，也挪动脚步跟上他，轻声说道：“苏医生，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我们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苏霭眼角还留着一滴眼泪，他缓缓抬起头，轻声开口，“你们先走吧，我得找到他。”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陈浩握紧拳头，强忍着泪水：“苏医生，我帮你找，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
“不用，我们是自救，救你只是顺带，不用放在心上，各自珍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霭打断。
苏霭脑袋上的血还在从发缝间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半张脸几乎被血迹染红。
陈浩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林予安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挡在苏霭面前：“苏医生，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一个人留在这里。纳米机器人的威胁或许还没完全消除，而且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苏霭目光空洞地看着林予安：“滚。”他说完，侧身想要绕过林予安继续前行。
林予安没在意他说的话，一把抓住苏霭的胳膊，用力将他拉住：“你清醒一点！青空1号已经……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你这样固执地留在这里，只会辜负他的牺牲！”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林予安再清楚不过队友为了救人牺牲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可是她们还是得接着往下走。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突然听到脚底有些动静。
“汪汪汪——”
一声突兀的狗叫，打断了三人的争执。
苏霭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二百五？”
短腿柯基听到这称呼有些不高兴的变了脸色，却只能接着“汪汪”。
它又用前爪拍了拍地上。
苏霭忙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手掌大小的金色芯片。
“这是……青空1号？”他的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直直盯着面前的柯基。
二百五点了点头，又冲着他“汪汪”两声。
苏霭立马站了起来，他立刻明白了，青空1号一定是将自己所有的能量都用来保护自己的芯片，只要芯片还在，那他就……还在！
这个念头出现，他立即迫不及待地朝着厂区大门跑去。
“苏医生！”陈浩还是追了上去。
苏霭回头看着他们，“我现在要回市中心，你们不用跟着我，萍水相逢，不必谈报恩。”
他说完，又立即朝着厂区外跑，手脚麻利地翻过了大门。
二百五十块也从门缝钻了出去，迈着小短腿跟上了他。
一人一狗很快消失在了陈浩的视野中。
林予安忽然开口：“有缘会再见的。”
苏霭一边辨别路况，脑子里的思绪却一直在飞转，青空公司一定会有青空1号的机型备份数据。
只要用3D打印技术重新将他的机体制作出来，装进现在的芯片，那青空1号就会重新回来了。
直到一阵阵眩晕感袭来，苏霭才注意到自己受伤了，为了防止自己失血过多半路死了，苏霭还是决定先处理一下伤口。
苏霭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废弃的小诊所。
他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诊所内一片狼藉，药品散落一地，桌椅东倒西歪。
苏霭顾不上许多，径直走向诊疗台，在杂乱的抽屉里翻找着急救用品。
他的双手因失血而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找到了凝血喷剂和绷带。
苏霭对着墙上那面布满裂痕的镜子，看到自己半张脸都是血迹，微微讶然，随即又用颤抖的手拿起喷剂，一股脑的顺着脑袋喷了一圈，又拿起绷带胡乱缠了两圈。
二百五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苏霭艰难地处理伤口，发出几声焦急的 “汪汪” 声。
苏霭这才注意到它，“你怎么跟来了？”他低头看了看二百五，“算了，还是得谢谢你帮我找到他，但是你不是会说话，怎么现在一直汪汪？”
听到他的问话，柯基有些着急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前爪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你说，你语言系统损坏了？”奇迹般的苏霭竟然看懂了。
二百五愣了一秒，又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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