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恭喜你们,”他轻声道,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静谧的喜房里砸出沉重的回响。
箫妄言看着好友眼下青黑如墨,胡茬刺破苍白的皮肤,突然想起十年前边塞战场上,谢砚舟抱着重伤的副将整夜未眠,也是这般模样——仿佛整个世界只剩怀中之人的一息命脉。
“谢砚舟,”箫妄言甩袖将油纸包砸在桌上,玫瑰糖的甜香混着艾草味散开,“五日后就是婚期,你当真要穿这身皱巴巴的衣服送我们?”
谢砚舟没有抬头,指尖仍轻轻摩挲着林姝玥的掌心。她腕间的红绳终于滑落,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像极了她曾画过的“现代静脉图”。
他弯腰捡起红绳,用拇指抚平绳结,那是她教他编的“平结”,说“现代情侣都这么系”。
“桃桃穿月白色好看,”他忽然开口,将红绳重新系在她腕间,“姝玥说过,白色是现代新娘的颜色。”
箫妄言喉头滚动,转身望向窗外的向日葵花田。花盘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极了林姝玥教他们“跳现代舞”时挥动的手臂。
他忽然想起去年中秋,她蹲在草地上糊风筝,说“现代风筝能飞上万米高空”,线断时她追着风筝跑,银哨在发间晃出细碎的光。
“她会醒来的,”他听见自己说,“说不定就在五日后吉时。”
谢砚舟没有应答,只是将糖糕碎屑一点点抹在林姝玥唇角。她的舌尖偶尔轻颤,像在品尝味道,却始终未睁眼。
他想起她曾说“现代有醒酒糖,含着就能清醒”,此刻却只能用古法将甜食化水,一滴一滴喂进她口中。
林姝玥站在医院楼顶,晚风卷起病号服的下摆。她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忽然觉得那颜色像极了古代喜房的红盖头。
手中的火折突然发烫,她低头,看见金属表面映出模糊的光影——是谢砚舟正在为她擦拭指尖,银哨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囡囡,该回病房了。”林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忧。
林姝玥转身,看见母亲手中的药碗。褐色的液体在暮色中像极了古代的“续命汤”,她忽然想起张太医说的“心窍闭塞”,想起谢砚舟守在床边的模样,心口一阵刺痛。
“妈,”她握住母亲的手,“我想回家住。”
林母一愣,与林父对视一眼:“医生说你需要观察……”
“我保证按时吃药,”林姝玥急切地说,“我想睡自己的床,闻着熟悉的味道,说不定……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
苏桃桃攥着月白色婚服的袖口,站在喜房外迟迟不敢推开木门。绣着并蒂莲的缎面蹭过指尖,她忽然想起林姝玥说过“现代婚纱要露肩才好看”,那时少女用炭笔在宣纸上画了个露肩的人形,说这是“最流行的款式”。
“桃桃?”箫妄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人翻墙时带落的几片樱花粘在他发间,“谢砚舟肯让你穿这身吗?”
“大人说,”苏桃桃低头盯着缎面上的针脚——那是她仿照林姝玥的“十字绣”技法绣的,“白色是现代新娘的颜色,姐姐会喜欢。”
箫妄言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花瓣,触到她微微发颤的肩膀:“若你不想嫁……”
“谁说不想!”苏桃桃抬头,却在对上他担忧的目光时,声音弱下来,“只是姐姐还没醒,我总觉得……像是偷了她的喜。”
屋内突然传来瓷器轻响,两人慌忙推门,只见谢砚舟正弯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那是林姝玥常用的青瓷碗,碗底还留着未绣完的“心”形图案。
“大人!”苏桃桃急忙上前,“小心割手!”
谢砚舟摇头,指尖抚过碎片边缘:“她总说‘碗碎了可以粘,人心碎了难补’。”他忽然抬头,目光落在苏桃桃的婚服上,“明日试妆时,把她的东珠步摇戴上吧,她曾说那是‘现代皇冠的雏形’。”
箫妄言喉头滚动,想起昨夜在街角看见的货郎——那老头卖的琉璃珠串,竟与林姝玥描述的“现代水晶项链”有七分相似。他摸了摸袖中藏着的珠串,本想送给苏桃桃当婚饰,此刻却觉得沉甸甸的烫手。
喜房内的烛火换成了林姝玥特制的“无烟蜡烛”,她说这是“现代环保理念”。
谢砚舟盯着跳动的烛芯,忽然想起她教他用数学公式计算蜡烛燃烧时间的场景,那时她指尖沾着炭粉,在他掌心画着奇怪的符号。
“大人,”苏桃桃抱着喜帖进来,缎面封面上的烫金牡丹映着烛光,“箫小侯爷说,婚帖要按姐姐说的‘现代请柬’样式,多印些花纹。”
谢砚舟接过婚帖,指腹触到边缘的锯齿纹——那是林姝玥用剪刀修剪的“现代艺术感”。他忽然开口:“桃桃,你说她总提的‘结婚证’,是不是像我们的婚书?”
少女一愣,想起林姝玥画的小红本:“她说那是‘法律认可的关系证明’,要盖红章,两个人的名字都要写上去。”
谢砚舟轻笑,笑声里却带着苦涩:“若真有那劳什子‘法律’,或许她就不会……”他没说下去,只是用银簪挑起林姝玥的一缕发丝,替她别在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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