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秋日的晨光里,谢府的朱漆大门早早洞开。门环上的鎏金狮首镀着薄霜,谢夫人扶着门框向外张望,珍珠步摇随动作轻晃,碎芒落在青石板路上。
“老爷,你说舟儿怎么还不到?”她转头看向谢老爷,藏青锦袍上的云纹绣线在微光中若隐若现。
谢老爷轻咳一声,余光瞥向街角:“年轻人自有步调。”话虽如此,指尖却摩挲着腰间玉带——那是谢砚舟从京城带回的礼物。
林姝玥站在巷口,攥着苏桃桃的手微微发紧。她身着苏桃桃绣的月白襦裙,腰间银链换成谢砚舟送的和田玉坠子,袖口隐约露出验尸时惯用的银针针脚——这是她在京城验尸房养成的习惯,即便此刻拜见长辈,也下意识带着工具。
“姐姐莫怕,谢夫人昨日还说要做桂花糖藕。”苏桃桃晃着发间铃铛,面团小人在袖中若隐若现。
谢砚舟转身看她,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停留:“若累了,从侧门进。”他今日穿藏青长衫,与父亲锦袍暗合,腰间玉佩与林姝玥玉坠相撞,清越声响里藏着几分紧张。
三人转过街角,谢夫人惊呼:“舟儿!”她迎上来,目光落在林姝玥身上,语气骤然柔和:“这便是姝玥吧?早听舟儿说你在京城验尸的本事,果真灵秀。”
林姝玥屈膝行礼,谢夫人却一把扶起,指尖摩挲她袖口针脚:“验尸辛苦,可别累坏了身子。”
谢老爷捋须上下打量,忽然轻笑:“能让我家小子屡屡提及的京城仵作,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快些进来。”
穿过垂花门,林姝玥注意到影壁上的并蒂莲砖雕,与谢砚舟玉佩纹样一致。谢夫人挽着她絮絮说起谢砚舟儿时趣事:“这孩子小时候倔,为救野狗在祠堂跪半夜……”
“母亲。”谢砚舟耳尖发烫,出声打断。林姝玥却听得入神,少年谢砚舟与冷面少卿的形象在脑海中重叠,竟觉分外温柔。
正厅茶点上桌,林姝玥取出两个锦盒:“些许薄礼,望伯父伯母不弃。”
谢夫人打开金漆盒,羊脂玉梳妆用具上的琉璃蝴蝶折射七彩光纹:“这蝴蝶做得精巧,倒像会飞似的。”
“姝玥亲自设计,琉璃片从西域商队寻来。”谢砚舟在旁解释。
谢老爷翻开另一锦盒,见《洗冤新录笺注》苍劲书名,目光凝在“骨伤查验新法”处:“验尸之法别出心裁,果然奇才。”
用过茶点,谢夫人拉林姝玥看客房:“你与舟儿房间隔天井,推开窗可见他儿时爬的石榴树。”她指着墙上“正大光明”字画,“十二岁写的,笔法虽稚,却有清正之气。”
林姝玥望着墨色淡去的字迹,想起谢砚舟在京城验尸房说的“死亡不是终结”,忽然明白这四字早已融入他骨血。
临近正午,门房来报:“江家小姐来访。”
谢夫人与谢老爷对视,神情微妙。林姝玥指尖攥紧裙角——江怜月曾因爱慕谢砚舟对她抱有敌意,但在经历乱葬岗案件后,已在林姝玥的影响下逐渐释怀,并在离开京城前向她表露敬意。
“请她进来吧。”谢老爷淡淡开口。
江怜月身着月白色长裙,裙摆绣着素净的兰草纹样,腰间金丝绦上坠着一枚普通的翡翠平安扣,不复从前的华丽张扬。
她进门时笑意温和,目光落在林姝玥身上时,多了几分坦然:“姝玥妹妹,许久不见了。听闻你在扬州破了中秋浮尸案,当真叫人敬佩。”
林姝玥微怔,想起那日江怜月离开时留下的银簪和字迹,起身行礼时多了几分郑重:“江小姐别来无恙。”
“托福,在扬州过得还算舒心。”江怜月在主位坐下,侍女奉上香茶,她主动揭开手中锦盒,“伯母,这是我亲手做的茯苓饼,您尝尝,比之京城的点心更清淡些。”
谢夫人接过锦盒,笑意舒展:“难为你有心,快些坐下说话。”
江怜月转头看向林姝玥,指尖轻轻摩挲茶盏:“妹妹,先前在京城多有冒犯,多谢你那时不与我计较。如今我跟着扬州的老仵作学习验尸,才知道这行当的不易。”她语气诚恳,眼底尽是释然。
林姝玥望着她褪去浮华的装扮,想起先前她在验尸房认真记录的模样,心中的警惕渐渐化作欣慰:“江小姐肯放下成见,已是难得。验尸一道,确实需要沉下心来。”
谢砚舟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玉佩上,他记得江怜月离开时,曾托他转交林姝玥一幅验尸图,此刻对方眼中的通透,倒让他想起扬州瘦西湖的碧水,虽曾波澜,终归平静。
“此次来,一是拜见伯父伯母,二是想问问妹妹,”江怜月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洗冤集录》,封皮上有她临摹的验尸图,“这‘尸斑辨别法’我总悟不透,不知能否请妹妹指点一二?”
林姝玥挑眉,接过书册翻了几页,见她在“七日尸斑青黑”处用朱笔批注了疑问,不禁点头:“明日卯时,我在扬州府衙的验尸房,江小姐若不嫌弃,可来一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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