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的脚步先于理智抬了起来。
逆魂丹在掌心烫得灼人,混着风里若有若无的沉香味——那是阿娘生前总往她衣襟里塞的平安囊味道,这么多年她寻遍所有香铺,再没闻过这般清苦里裹着甜的沉水香。
山脚下的灰衣老者背影像株老松,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喉间突然泛起酸意。
"沈烬。"楚昭的声音带着冷铁般的警惕,他受伤的左肩还在渗着暗紫血渍,却已将软剑横在她身侧,"这老者出现得蹊跷,山神庙刚遭截杀,未必不是另一重陷阱。"
沈烬低头看掌心的逆魂丹。
丹药表面的磷光已弱得像将熄的烛火,老毒医临终前的话还在耳边炸响——"他每服一次逆魂丹,就会多一分疯魔"。
她想起南宫烬总爱用糖霜裹着毒囊哄她吃,说"甜的能盖过苦";想起他替她挡刀时,血溅在糖葫芦上,红得像要烧起来。
原来那些甜,都是拿命在熬。
"去。"她突然攥紧楚昭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肌理里,"南宫烬的疯魔,或许就藏在这老者身上。"
楚昭的眉峰动了动。
他望着沈烬发红的眼尾,喉结滚了滚,终究收了剑:"我在前,你在后。"
灰衣老者走得极慢,却总在他们前方十步开外,像片被风推着走的云。
穿过三片松树林时,沈烬闻到了腐朽的檀木味,再转过一道山坳,废弃古庙的飞檐便撞进眼帘——青瓦覆着蛛网,半尊泥塑的菩萨缺了半张脸,供桌上落满松针,却独独摆着一面铜镜。
镜面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浸在血里。
"此镜可映人心魔。"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供桌旁,声音像老树根擦过石缝,"若能承受过去之痛,便可见到真相。"
楚昭的手又按上剑柄。
他盯着老者腰间晃动的青铜铃,那纹路与山神庙截杀他们的暗影护卫腰间玉佩如出一辙,"你究竟是谁?"
老者却只看向沈烬:"逆魂丹。"
沈烬没犹豫。
她将丹药放在镜前,磷光刚触到镜面,那红光突然翻涌如沸,"轰"的一声震得供桌摇晃。
沈烬眼前发黑,意识被扯进漩涡里,耳畔传来楚昭低喝"小心",再睁眼时,已站在一片焦黑的废墟前。
满目的血。
年幼的南宫烬跪在地上,浑身是血。
他怀里抱着个穿月白锦袍的少年,少年胸口插着支箭,箭头还在滴着血——那是南宫烬最爱的乌木箭,箭尾缠着她亲手编的红绳。
"阿弟别怕......"小南宫烬的声音带着哭腔,他颤抖着去捂少年心口的血洞,指缝里却不断渗出血来,"我这就背你找师父,师父的药最灵......"
少年的手指动了动,搭在他手背:"阿烬......我不怪你......"他嘴角溢出血沫,"我是偷偷跟来的......想看你救百姓......"
沈烬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想冲过去,却像撞在无形的墙上。
记忆里南宫烬总说"阿妹别怕,义兄在",可此刻这个浑身是血的小少年,连哭都不敢大声,怕惊着怀里的人。
"砰!"
另一个画面突然重叠进来。
楚昭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他望着那月白少年,瞳孔骤缩——这是他恩师唯一的儿子,三年前突然失踪,恩师为此一夜白头。
"当时仇家围困青岩镇,百姓被锁在祠堂里。"楚昭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颤,他盯着小南宫烬背后的断墙,那里还留着被火烧过的痕迹,"我收到线报说有内鬼通风报信,却......"
"是我错了!"小南宫烬突然嘶声喊,他抱着逐渐冷去的尸体跪坐在地,乌木箭"当啷"掉在地上,"我看见他从祠堂跑出来,以为他是来报信的奸细......我以为......"
沈烬的眼泪砸在地上。
她终于明白为何南宫烬总避开所有弓箭,为何他给她的糖葫芦总裹着厚厚的糖霜——他在拼命掩盖掌心的茧,掩盖当年握弓的触感,掩盖那支箭射穿少年心口时的震动。
幻境突然开始扭曲。
镜面外的青铜铃又响了,沈烬听见老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执念越重,幻境越真......"
小南宫烬的身影开始模糊,他的嘴还在动,沈烬勉强捕捉到几个字:"不是故意的......不是......"
楚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沈烬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跪坐在地,掌心的逆魂丹碎成了粉末,指缝里全是血——她刚才竟用指甲掐进了肉里。
古庙的风穿堂而过,吹得铜镜上的红光忽明忽暗。
灰衣老者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供桌下多了张纸条,上面是南宫烬的字迹:"阿妹,若见此镜,替我看一眼当年的月亮。"
沈烬抬头。
铜镜里映出她和楚昭的影子,却在他们背后,多了道少年的轮廓——月白锦袍,腰间挂着半块玉佩,与楚昭恩师书房里那半块"平安"玉,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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