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玄铁剑劈开第三团黑雾时,掌心已渗出冷汗。
晨雾本该随日出消散,此刻却像被揉碎的墨汁,黏在每个人的睫毛上。
他听见左侧传来士兵的呜咽——不是伤兵的痛呼,是魂被抽走半截的呜咽,像被掐住脖子的幼兽。
"殿下!"副将跌撞着撞进他马前,甲胄上的血珠甩在玄铁剑鞘上,"三营的弟兄说...说看见他们的娘在雾里招手,要带他们回家。"
楚昭拨转马头,看见二十步外的玄甲军正缓缓卸甲,有人甚至解下腰间的短刀,往自己心口比画。
他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的障眼法,是黑煞教的蚀魂阵,用生者执念为引,勾人自毁。
"呜——"
战鼓突然变调,是军师特制的破邪鼓点。
楚昭策马冲上坡顶,正见军师站在旗台下,脖颈青筋暴起,手里的青铜槌几乎要敲碎牛皮鼓面:"这是黑煞教的邪术,必须破阵!"
邪术...楚昭的手指扣紧剑柄。
他想起昨夜沈烬攥着半块命牌说"终南山的雪"时,眼底的血色。
原来黑煞教筹谋的不只是一场胜仗,是要把楚军的魂,连皮带骨剜出来喂阵。
"传我令!"他扯下腰间的玄色令旗,"所有百夫长抽佩刀,砍断自己的发绳——用活人阳气冲阵!"
山风卷起令旗的瞬间,沈烬在颠簸的马车内猛地呛咳。
她是被灼痛惊醒的。
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炭,左手腕的诅咒印记正沿着血管往上爬,每一寸都像被火钳烙过。
掀开眼皮时,车帘缝隙漏进的光刺得她眯起眼,却仍能看见窗外的雾——那雾是活的,正顺着车轮的缝隙往车里钻,沾在她手背的瞬间,竟发出"嗤啦"的轻响。
"王妃?"影七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可算醒了!
方才您烧得烫手,王上走前交代过..."
"雾里有东西。"沈烬打断他,撑着车架坐起。
她能感觉到,那黑雾里缠着无数细若游丝的怨气,正顺着她的鼻息往肺里钻——和那日刺杀她的影咒使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她的手摸向颈间,那里挂着母亲临终塞给她的烬火罗盘。
青铜表面的纹路突然发烫,指针"咔"地一转,直指东南方。
"东南。"她扯下狐裘扔在一旁,伤口崩裂的痛意让她倒抽冷气,"那是敌军的阵眼。"
"王妃!"车帘被猛地掀开,战场神医跌进来,药箱撞在车架上,药瓶稀里哗啦滚了一地。
他布满药渍的手按住沈烬的手腕,脉搏烫得惊人:"您体内的火毒还没压下去,再动用烬火...老奴求您,先服这颗镇魂丹!"
沈烬望着他颤抖的指尖。
她知道的,服下这颗丹,诅咒反噬会暂缓,但破阵的机会也会像雾里的灯,说灭就灭。
她想起楚昭离开前替她理乱发时,掌心的温度;想起左翼山谷里,被黑雾裹住的玄甲军,他们的眼睛正慢慢失去光。
"来不及了。"她反手扣住神医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老人的皮肉,"您说过,烬火封印解到第三重,反噬会要我的命——可如果不解,今天死的,是三万楚军的命。"
神医的老泪砸在她手背上。
沈烬松开他,摸出贴身藏的银簪,狠狠咬在嘴里。
她能尝到铁锈味,那是前晚替楚昭挡刀时,伤口未愈的血。
"影七。"她的声音闷在银簪后,"掀开车帘。"
风灌进来的刹那,沈烬咬碎银簪。
鲜血顺着嘴角淌进领口,她对着罗盘中心的凹槽挤了一滴——那是母亲用命换的血契,是烬火真正的钥匙。
"轰!"
橘红色的火焰从罗盘里喷薄而出。
那火不像寻常火焰般跳跃,倒像活物,带着刺目的金斑,所过之处黑雾"滋滋"作响,像被泼了滚油的蚁群。
沈烬能感觉到,诅咒的痛意正顺着血管往上窜,从手腕到心口,再到后颈——但她不在乎,她望着被火焰撕开的雾幕,看见二十步外的道袍男子正转头,白骨簪上的寒光刺进她眼睛。
"终南山的雪..."他的声音混在风声里,"原来你真的敢。"
"报——"
敌国将军的玄铁盔被震得歪向一边。
他站在高台上,望着原本密不透风的黑雾被撕开个窟窿,楚军的旗帜正从那窟窿里涌出来。
"黑煞巫师!"他攥紧腰间的虎符,指节发白,"他们破了阵!"
墨绿道袍的男子缓缓转身,白骨簪在阳光下泛着青。
他伸出手,黑雾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蛇,疯狂翻涌起来。
"急什么?"他的笑像冰碴子,"她解了封印,反噬就快了。
等她的火灭了...这战场,才真正属于我们。"
敌国将军的玄铁盔重重磕在石阶上。
他望着被烬火撕开的雾幕里翻涌的楚军旗帜,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反手抽出腰间淬毒的狼牙刀,刀尖几乎戳进黑煞巫师的道袍:"你说这蚀魂阵能困死三万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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