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大氅还带着寒气,却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不是说要睡?"
"昭。"她仰起脸,烬火在两人之间流转,"明日早朝......"
"我知道。"他吻了吻她发顶,"你站在我身边便好。"
晨光未起时,沈烬靠在楚昭肩头小憩。
她能听见他心跳如鼓,像在应和她腕间翻涌的烬火。
殿外的更夫敲过五下,她轻轻推开他:"该走了。"
楚昭替她理了理鬓角的步摇,指腹擦过她眼下的青影:"若撑不住......"
"不会。"她握住他的手,将冰魄玉塞进他掌心,"有你在,我撑得住。"
金銮殿的门在晨雾中缓缓打开时,沈烬扶着楚昭的手臂拾级而上。
她的脚步轻得像片云,却让殿下所有目光都凝在她身上——那个昨夜还虚弱得说不出话的王妃,此刻站得笔直,眼里的光比殿内的烛火更炽。
"启奏殿下——"
"且慢。"沈烬的声音虽弱,却像一把淬了火的剑,劈开满殿喧嚣。
她望着下头发白的周言官,唇角勾起抹冷笑,"孤有话要说。"
金銮殿的蟠龙柱上还凝着霜,沈烬扶着楚昭的手臂站在丹墀前,发间赤金步摇随着呼吸轻颤。
她开口时,声线虽弱却像淬了冰的银针,精准刺破满殿喧嚣:"且慢。"
下头乌纱帽攒动的声浪陡然停滞。
周言官正攥着朝笏要再争,闻言手指一松,羊脂玉佩"当啷"砸在青砖上,惊得他膝盖一弯几乎跪下去。
李御史立在右班末尾,原本垂着的眼睫猛地一颤——他昨日还听柳怀安说,那病得下不了床的王妃不过是个空架子。
"殿下夜访皇陵,是为查清前朝真相,稳定国本。"沈烬抬手指向周言官,烬火在指尖若隐若现,映得她眼尾泛红,"真正亵渎先祖的,是那些篡改守陵卫值岗名册、往守陵士兵酒里下迷香的人!"她袖中伸出手,影七不知何时已将一卷泛黄的纸册呈到御案上,"这是柳府账房昨日连夜烧毁的残页,上头记着替换守陵卫的名单,还有李御史上月往柳府送的三十箱西域龙涎草。"
李御史的后背"咚"地撞在身后的柱子上。
他盯着那卷纸册,喉结上下滚动,前襟的朝珠随着颤抖叮当作响。
昨日他还得意于柳怀安送来的"定情信物"——那盒能让人三日后哑不能言的西域毒粉,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腰间的锦囊都在发烫。
"李大人,你掌管都察院风纪,却私通黑煞教余孽。"沈烬向前半步,楚昭的手虚虚扶在她腰后,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渗进来,"三日前你呈给孤的《参魏景明疏》,可是黑煞尊主亲自改的?"
李御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沈烬眼里跳动的烬火,忽然想起柳怀安说过那是"不祥之火",此刻竟真像要烧穿他的魂魄。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嗬嗬"的闷响——昨日柳府送来的茶盏里,那抹淡绿的药末,原是哑毒。
"你不过是他人手中棋子。"楚昭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剑,"说,谁在背后操纵?"
李御史额角的汗成串往下淌,沾湿了胸前的补子。
他颤抖着指向殿外,又猛地攥紧衣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影七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俯身低语:"他后颈有青斑,是西域'哑蝉'的毒痕,三日内发不出声。"
楚昭的指节叩在御案上,震得李御史瘫坐在地。"押入天牢,着太医院解不了毒,便让刑狱司的人试试。"他目光扫过满殿官员,"孤倒要看看,这朝堂上还有多少'棋子'。"
"启禀殿下——"殿外突然传来小太监尖锐的通报声,"边关八百里加急!"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殿门。
捧着黄绢的传旨太监跌跌撞撞跪进来,额头沁着冷汗:"萧...萧景琰率三十万大军压境,说要替天行道,讨伐'伪储君'!"
魏景明"唰"地抽出腰间玉牌,朝服下摆扫过李御史的膝盖:"末将愿领五万玄甲军,三日内踏平萧贼大营!"
楚昭却按住剑柄站了起来。
玄色龙纹朝服垂落如瀑,他望着殿外翻涌的阴云,喉结动了动:"萧景琰要见的是孤。"他转身看向沈烬,目光掠过她眼下的青影,声音软了几分,"你替孤守好皇宫。"
沈烬伸手攥住他的袖口。
烬火在两人相触的地方窜起小簇,又被他掌心的温度压成红点。
她望着他腰间那柄前朝玄铁剑——那是他母妃临终前塞给他的,此刻剑穗在风里猎猎作响,"昭..."
"我若不去,边关二十万百姓会替我去。"楚昭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等孤回来,我们去终南山看雪。"
金銮殿的门在他身后轰然闭合。
沈烬扶着御案慢慢坐下,指尖的烬火忽明忽暗,将案头的边关战报烧出个焦黑的洞。
她望着殿外翻涌的阴云,忽然想起皇陵石壁上最后一行铭文——"若情续,则世倾"。
"若我不愿这世界倾覆..."她对着空荡的金銮殿低声呢喃,烬火在掌心烧得更烈,"又该怎样阻止你?"
殿外的风雪突然卷进来,扑灭了烛台上的火苗。
影七捧着狐裘进来时,只见她缩在阴影里,指尖的火焰映得眼尾通红,像要烧穿这重重宫墙。
而远处的角楼外,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正踩着积雪狂奔,马蹄声里裹着新的战报,正顺着风雪往皇宫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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