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扯出个笑,指尖却悄悄攥紧裙角。
她望着楚昭与魏景明交谈的背影,听见远处传来魏景明的声音:"殿下,末将已封锁东西北三门,只剩南门......"
风卷着焦味扑来。
沈烬忽然想起李御史死前的笑,想起刺客脖颈的红印,想起楚昭方才的眼神。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清醒——这场火,才烧到一半。
玄甲军的马蹄声碾碎最后一丝混乱时,楚昭的指尖还沾着刺客首领的血。
魏景明翻身下马,玄铁护腕撞出清脆的响:"殿下,末将已封死东西北三门,南门残敌不足百人。"他的铠甲上还挂着未干的血珠,却将腰间虎符摘下来双手奉上,"各门钥匙在此,听凭调遣。"
楚昭接过虎符时,余光瞥见沈烬正扶着影七的胳膊喘气。
她的额角沁着冷汗,发间珠钗歪在耳后,却仍挺直脊背——像株被暴雨打弯却不肯折的竹。
他喉结动了动,将到嘴边的"先送王妃回殿"咽了回去。
此刻若表现出关切,只会让赵敬之那些老狐狸更确信她的特殊。
"封锁所有宫门,未持我手令者不得进出。"他将虎符递给魏景明,声音冷得像浸了冰水,"重伤刺客押去刑部,活口留着,死口......"他扫过满地焦黑的尸体,"剥了衣物,查胸前印记。"
魏景明应了声"是",转身时瞥见沈烬惨白的脸,又补了句:"末将派二十个亲兵护送王妃。"楚昭没说话,只微微颔首——这算默许。
另一边,柳怀安的官靴踩碎了半块青砖。
他缩在御道旁的假山里,听着玄甲军的喊杀声由近及远,后背的冷汗浸透了绣金朝服。
方才刺客冲上来时,他故意被撞进灌木丛,就是算准楚昭忙着应对刺客顾不得他。
此刻他攥紧袖中密信,指甲几乎戳穿羊皮纸——信里是黑煞尊主的密令:今夜必须取楚昭性命。
"大人!"门房的暗号声从墙外传来。
柳怀安抹了把脸,踉跄着往相府方向跑。
府里的灯笼早被他命人灭了,只有书房窗纸透出一线微光。
他踹开房门时,三个心腹正围着炭盆搓手,见他进来,慌忙跪成一排。
"废物!"柳怀安抓起茶盏砸过去,青瓷碎片擦着大管家的额头飞出去,"楚昭早有防备,你们的死士连御花园都没冲进去!"他扯松领口,露出脖颈处暗红的胎记——与方才那刺客如出一辙,"黑煞尊主若知道我们连个王妃都拦不住......"
"大人息怒!"二管家哆哆嗦嗦掏出个锦盒,"属下今日在城西寻到了寒玉髓,那是压制烬火的......"
"滚!"柳怀安一脚踹翻炭盆,火星溅在二管家的官服上,"现在要的是楚昭的命!"他转身冲向书案,手按在"松鹤延年"的浮雕上——暗格"咔"地弹开。
可当他看见暗格里空无一物时,瞳孔骤然紧缩:"名单呢?!"
此时,影七正贴着相府的屋脊换气。
他的夜行衣染了层薄灰,方才撬暗格时,指尖还沾着柳怀安的印泥。
名单就藏在暗格最底层,他借着月光扫了眼,嘴角勾起冷笑——原来大理寺卿、太医院首座,连楚昭身边的小太监阿福,都在这张纸上。
他将名单塞进怀里,听见书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便猫着腰往院外挪。
墙角的老黄狗刚要吠,他抛过去半块酱牛肉,狗叼着肉钻进草垛,只剩风卷着焦味掠过瓦当。
沈烬的脚步越来越虚浮。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太阳穴,像有人拿锤子在颅腔里敲。
楚昭的手掌扶在她肘弯,温度隔着锦缎渗进来,却比烬火反噬时更烫。
她望着他下颌紧绷的线条,想起方才他刺向刺客时,眼底那道冷光——像把淬了毒的刀,刀尖正对着她。
"到了。"楚昭的声音打断她的恍惚。
承乾殿的宫灯在风里摇晃,两个小宫女捧着姜茶迎出来,却被他挥手打发了。
他扶她坐在软榻上,转身要去取被子,却被她扯住袖口。
"你的胎记。"她的声音轻得像片雪,"和那些刺客一样。"
楚昭的动作顿住了。
他背对着她,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投出个扭曲的影子。
十岁那年,母后咽气前抠着他心口的画面突然涌上来:"昭儿,这是大邺皇族的血印,若被人发现......"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镜中自己的脸冷得像块冰。
"我知道。"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板。
沈烬松开手。
她望着自己发颤的指尖,烬火的余温还在皮肤下游走,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原来他早知道那些印记意味着什么,原来他藏着和她一样的秘密——她的烬火是诅咒,他的胎记,何尝不是另一种枷锁?
"歇着。"楚昭取来被子要给她盖上,却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手悬在半空,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
"殿下。"她在他跨出门槛时喊住他,"李御史死前说'风暴才刚开始',现在我信了。"
楚昭没回头。
他望着殿外燃烧的宫墙,火光映得他眼底泛红。
风卷着焦味扑过来,他摸了摸心口的胎记,那里隔着中衣,却烫得惊人。
沈烬倚在床边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望着窗外未熄的火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珊瑚手炉——那是楚昭半月前送的,她始终没敢用。
此刻炉身忽然发烫,她猛地缩回手,却见炉盖上凝着层薄霜——和她每次使用烬火后,掌心凝结的霜花一模一样。
"原来......"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喃喃自语,"你也藏着同样的诅咒。"
晨雾漫进宫墙时,承乾殿的宫灯还亮着。
沈烬裹紧被子,听见远处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可这宫里的火,从来都不是烧在房梁上的。
她摸了摸发烫的右手背,火印的红纹又开始隐隐作痛,像在提醒她:这场火,才烧到最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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