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闭目靠在楚昭肩头，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感觉有温热的东西从鼻腔涌出，抬手一摸，是血。
可此刻她顾不上这些——她能清晰感应到，噬魂正用最后一丝力量，在她的蛊虫世界里，与那团黑暗力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却足以决定生死的角力。
沈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她能感觉到噬魂的意识正像一根细若游丝的线，在黑暗里与死咒的触须纠缠。
那触须每绞紧一分，她后颈的诅咒印记便灼痛一分，像是有人举着烧红的铁签子，一下下往骨缝里戳。
"你能撑多久？"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震得耳膜生疼——这是用精神力直接传递的问询。
噬魂的回应裹着刺啦的电流声，在她识海炸开："半柱香。
若我能吞了你的烬火......"那缕意识突然顿住，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但烬火本就与诅咒共生，强行注入会让你失控。"
沈烬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看见楚昭喉结处的蛊纹正随着她的心跳明灭，暗金色的纹路里泛着极淡的红，那是他在替她分担诅咒反噬的痕迹。"失控又如何？"她在心里冷笑，"总比被死咒绞成碎片强。"
"我来分担她的负担。"楚昭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沈烬睁眼，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底——那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炽烈，像是要把所有的暗涌都烧穿。
他的指尖按上她后颈的诅咒印记，蛊纹如活物般顺着他的手腕爬上来，与她手背的烬火纹路交缠。
沈烬倒抽一口凉气。
两股力量在体内相撞的刹那，她仿佛被扔进了熔炉。
诅咒的灼痛、烬火的炽热、蛊虫的嗡鸣，所有感觉都搅成了一团。
但楚昭的内力像根定海神针，顺着交叠的蛊纹扎进她心脉，将那团混乱稳稳按住。"现在。"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额角的汗滴在她锁骨上，烫得她一颤。
沈烬闭紧眼，将意识沉入蛊虫世界。
那里原本是一片混沌的紫雾，此刻却翻涌着墨色的漩涡——那是死咒在吞噬噬魂的光。
她能清晰感应到噬魂的位置，像颗蒙尘的星子，在漩涡边缘摇摇欲坠。
"接着。"她在心里低喝，将指尖的烬火顺着蛊纹推出去。
赤金色的火焰刚触到噬魂，那团幽黑的漩涡突然剧烈收缩，像是被烫到了般疯狂扭曲。
噬魂的尖叫刺穿识海，却在同一瞬间，它的身体泛起刺目的紫光——那是烬火与蛊虫力量融合的光。
"去！"沈烬猛地睁眼，瞳孔里跳动着两簇小太阳般的火焰。
噬魂化作紫色流光，"嗖"地扎进仍在翻涌的焚心池。
池底传来闷雷似的轰鸣，黑雾突然凝成一根黑柱，朝着沈烬面门砸来！
楚昭的玄铁剑再次出鞘。
剑气裹着暗金蛊纹，将黑柱劈成两半。
可那黑雾竟像有生命般，分成两股继续扑来。
沈烬反手甩出两团烬火，赤焰与黑雾相撞的刹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轰——"
焚心池终于炸裂。
碎石混着黑水冲天而起，在神殿穹顶撞出个窟窿。
月光如瀑倾泻，照见那名黑煞祭司直挺挺栽倒在地，心口插着半截碎裂的蛊毒令——刚才的爆炸直接震碎了他的心脏。
蛊虫大师踉跄着扶住石壁，银须上还沾着黑水。
他盯着地上的碎玉，喉结动了动："蛊毒令......碎了。
死咒的引子......"
"没清干净。"圣女的声音像块冰，砸在满室狼藉里。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她。
沈烬这才发现，圣女一直攥着的白玉铃铛正泛着青灰，原本清脆的铃声此刻哑得像破锣。
她的指尖抵着太阳穴，眉心皱成川字："死咒的根......在你们共生蛊里。"
楚昭的手猛地收紧。
沈烬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在下降，像块逐渐冷却的铁。
"我在池底感应到了。"圣女从袖中取出块残缺的玉简，表面的纹路被腐蚀得斑驳，却仍能看清一行古字——"双生劫者，命定共灭。"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是前朝禁书里的记载。
双生劫......"
沈烬的烬火突然弱了几分。
她盯着玉简上的字，后颈的诅咒印记又开始发烫。
这次不是因为反噬，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像是有根线，从她心口穿过去，另一端系在楚昭腕间的蛊纹上。
"这玉简......"圣女将它递向沈烬，"是我在神殿密室找到的。
上面说，双生劫者的命劫，唯有......"
"圣女！"蛊虫大师突然低喝。
他盯着沈烬发间的火精灵——那团原本活泼的小火苗，此刻正缩成个小红球，浑身发颤。
沈烬接过玉简的手顿在半空。
她能感觉到，远处的风沙里，有股熟悉的阴毒气息正在逼近。
那是黑煞尊主的味道，比之前更浓，更急。
而玉简上的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道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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