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愣了愣,从怀里摸出块碎瓷片:"奴才当年捡了块瓶底......"
林怀远的手指在袖中收紧。
他望着丹墀下那个佝偻的身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雪夜,那声从御膳房传来的惊呼。
当时他捏碎了瓷瓶,以为所有知情人都该像那碎瓷片一样,永远埋在土里。
可他忘了,总有些蝼蚁,能从泥缝里爬出来。
林怀远的瞳孔在听见"青瓷瓶底"四字时骤然收缩,喉间滚出一声近似兽类的低哮。
他广袖猛震,淬毒短匕破袖而出的刹那,刀刃折射的冷光刺得丹墀下的周福海闭紧了眼——这把刀他在相府暗室见过三次,前三次都沾着血,这次该轮到他了。
"老狗!"沈烬的呵斥混着掌心腾起的赤焰炸响。
她早察觉林怀远袖中异动,此刻烬火如活物般窜出,裹住那柄短匕。
熔金般的火焰舔过刀刃,金属发出"滋滋"的哀鸣,不过三息,三寸长的匕首便熔成滴着银水的废铁,"当啷"坠地时在青砖上烫出个焦黑的窟窿。
林怀远的手腕还保持着前刺的姿势,盯着掌心里那滩正在冷却的金属残渣,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吐出什么脏话。
但他没机会了——一道青影从殿柱后破空而至,林无痕的手掌如铁钳扣住他腕骨,只听"咔"的一声脆响,腕骨错位的痛楚让他整个人蜷缩成虾米。
"相爷这是要弑君么?"林无痕扯着他的衣领将人甩在丹墀前,靴底碾住他后颈,"还是说...怕这老太监的话戳穿你最后一层遮羞布?"
龙椅上的皇帝猛地站起,腰间玉佩撞得金钩作响:"林爱卿!
你私藏禁典、杀人灭口,还敢在朕的金銮殿上行凶?"
林怀远的额头抵着青石板,冷汗将玄色朝服浸透成深灰。
他望着脚边那滩凝固的银水,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灭口?
这老匹夫的命也配让某灭口?
某不过...不过是替人办事罢了。"
沈烬的指尖在袖中蜷紧。
她望着林怀远颤抖的肩膀,想起当年在相府书阁,这老匹夫翻着《春秋》教她"君子慎独"时的模样——原来最该慎独的,是他自己。
"替谁?"楚昭的声音像块压在人心口的冰。
他走下丹墀,玄色皂靴停在林怀远眼前,"是萧景琰?
还是你养在暗卫营的那位?"
林怀远突然抬头,眼尾的皱纹里浸着泪:"某也是被胁迫的!
当年先皇要彻查前朝余孽,他拿老夫人的牌位要挟某...拿相府三百口的命要挟某!"
"他是谁?"楚昭蹲下身,手指扣住林怀远下颌强迫他抬头,"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林怀远的瞳孔突然涣散,像是被什么画面击中。
他望着楚昭眼底翻涌的暗色,喉间滚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焚...焚世者..."
"焚世者?"沈烬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想起昨夜在密室翻出的残卷,那上面用血字写着"焚世者,烬火劫",想起自己每次使用烬火时,心口那道灼痛的咒印——原来这三个字,竟藏着三十年前的血案,藏着楚昭母亲的死因,藏着她沈家灭门的真相?
楚昭的手指猛然收紧。
他想起母妃临终前,血沫染湿了他的衣襟,最后那句"你父王...死于焚世者之手",原来不是病入膏肓的胡话,而是用命换来的真相。
他松开林怀远的下颌,起身时玄衣带起一阵风,将丹墀上的龙涎香吹得乱了方向。
"焚世者究竟是谁?"他转身盯着沈烬,目光里烧着两团火,"你知道什么?"
沈烬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前日在御花园,他蹲在她养的石榴树下,轻轻擦去她掌心因失控烬火渗出的血珠。
那时他说"你的诅咒,我陪你解",此刻这双眼睛里,除了探究,更多的是近乎疯狂的期冀——他想要答案,想要替母妃讨回公道,想要撕开这层裹了三十年的血幕。
她伸手按住心口,那里的咒印正随着"焚世者"三个字发烫。
她想起半月前,南宫烬在她腕间系的镇魂铃突然崩断,想起白璃深夜捧着前朝舆图对她说"焚世塔在极北之地",想起密室暗格里那卷绘着火焰图腾的帛书——所有碎片在脑海里拼出两个字:塔,塔。
"答案..."她望着殿外飘起的鹅毛大雪,烬火在掌心悄然跃动,映得雪色都染了赤金,"或许就在那座尘封的焚世塔中。"
金銮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燃到了最后一截。
青烟缭绕间,楚昭望着沈烬掌心跳动的火焰,忽然想起母妃棺木里那枚被烧去半角的玉佩——上面的图腾,竟与她掌中的火焰纹路,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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