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喊像根银针扎进耳膜。
楚昭旋身的同时已抽出腰间佩剑,寒光掠过沈烬鬓角时,她闻到了铁锈味——五步外的假山洞里,七八个着玄色侍卫服的人正呈扇形围过来,其中一人手中短刀还滴着血,正是方才守在张有财屋外的影卫。
"伪装成侍卫的刺客。"楚昭将沈烬往身后一带,剑鞘重重磕在她腰眼上,"去假山后藏好。"
沈烬的指甲掐进他蟒袍袖口:"你——"
"墨云策要的是你的命。"楚昭低头时,眉骨在火把下投出阴鸷的阴影,"我若连这点事都护不住,还算什么九皇子?"他反手将玄铁匣塞进她怀里,"带着图纸,风护卫的人就在西偏殿,现在走!"
话音未落,为首刺客已挥刀劈来。
楚昭旋身格挡,金属交鸣震得沈烬耳膜发疼。
她后退两步撞在槐树上,却见白璃突然扑过来拽她衣袖:"沈姑娘跟我来!"那双手力气大得反常,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腕骨。
沈烬刚要挣开,眼角余光瞥见假山后闪过银芒——是影卫的佩刀。
她立刻改了力道,任由白璃拉着往反方向跑,却在转过月洞门时猛地顿住脚步。
身后的喊杀声更近了,混着楚昭低哑的断喝:"留活口!"
"到了!"白璃将她推进间堆着杂物的偏房,反手闩上门。
沈烬借着窗外月光,看见梁上积灰被撞得簌簌落下,白璃的胸脯剧烈起伏,脖颈处还沾着半块血渍——那不是泥,是新鲜的血。
"白姐姐,你受伤了?"沈烬指尖抚上冰魄玉,凉意顺着血脉爬遍全身。
白璃突然摇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猛地拽着沈烬躲到屏风后。
门闩被利刃挑开的瞬间,沈烬看清了来者腰间的玉佩——是楚昭亲卫的玄鸟纹。
"沈王妃可在?"
白璃刚要应,沈烬已捂住她的嘴。
她贴着屏风缝隙望去,那亲卫的靴底沾着暗卫营特有的红泥,而楚昭的亲卫从不在鞋底裹泥防声。"在东厢!"她突然提高声音,手指用力掐了白璃手背一下。
白璃立刻会意:"沈姑娘在东厢!"
刺客的脚步声转向东厢。
沈烬拽着白璃从后窗翻出,刚落地就听见偏房里传来瓷器碎裂声——是白璃临走前撞翻了案上的花瓶。
两人沿着游廊狂奔时,沈烬瞥见前面影影绰绰的人影,正是楚昭的玄甲卫。
"王妃!"风护卫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左肩插着支短箭,铠甲下渗出的血把护心镜染成暗褐色,"殿下让末将带您去暗卫营。"
沈烬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楚昭的怒喝。
那声音里裹着她从未听过的暴戾,像困在笼中的兽。
她甩开风护卫的手往回跑,却被白璃从后抱住腰:"沈姑娘!
殿下说过——"
"松开。"沈烬反手扣住白璃手腕,冰魄玉的凉意透过两人交叠的皮肤渗进去,"我要去见他。"
白璃的手指缓缓松开。
沈烬跑过九曲桥时,看见月光下的青石板上溅满血珠,像撒了把碎红宝石。
转过牡丹亭,那片血泊中央,楚昭单膝跪地,玄色蟒袍被划得七零八落,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冒血。
他手中的剑穿透了刺客首领的咽喉,那人身下的血已经凝成黑块。
"殿下!"沈烬扑过去,玄铁匣"当啷"掉在地上。
楚昭抬头时,她看见他眼角沾着血,瞳孔里跳动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焰。
"风护卫..."楚昭声音沙哑,"他替我挡了一刀。"
沈烬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风护卫。
他仰面躺在地上,胸前的铠甲被砍出个缺口,鲜血正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她颤抖着摸向他颈间,脉搏还在,只是弱得像游丝。
"王妃..."风护卫突然睁眼,染血的手摸索着指向刺客首领的尸体,"他...临死前笑了..."
沈烬转头看向那具尸体。
刺客首领的嘴角确实翘着,即便咽喉被刺穿,那抹笑仍凝固在脸上,像根冰锥扎进她脊梁。
她蹲下身,从他腰间摸出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云策"二字,背面是团缠绕的火焰——和她颈间的碎玉,还有御花园那半块焦黑令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楚昭扯下衣襟裹住伤口,鲜血立刻浸透了素白的里衬。
他盯着沈烬手中的令牌,喉结动了动:"墨云策..."
"他想让我死,让你死,让所有知道地下通道秘密的人都死。"沈烬将令牌攥进掌心,青铜边缘割得掌心生疼,"但他不知道,我们比他更清楚,什么叫死不瞑目。"
夜风卷起地上的血衣,扑在楚昭脸上。
他伸手扯下那片染血的布料,月光照亮他眼底的暗涌:"明日我便去太医院,风护卫的伤...定要治好。"
沈烬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火长老临死前的笑。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令牌,"云策"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团烧不尽的野火,正顺着她的血脉往心脏里钻。
夜色渐深,宫墙外的更鼓声传来三更。
沈烬攥紧令牌站起身,远处传来暗卫清理战场的脚步声。
楚昭的手覆上她的手背,体温透过染血的指节传来:"回吧,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她望着他染血的眉眼,突然觉得,有些火,总要烧得更烈些才好。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满地血污上,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剑。
而那枚刻着"云策"的令牌,正随着她的心跳,一下下灼着掌心的皮肉。
喜欢烬火王妃:冷殿下你欠我一场盛世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烬火王妃:冷殿下你欠我一场盛世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