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卫原是禁卫军的百户,犯了错才被调来守冷宫。"秋霜又压低声音,"不过他最近是守规矩的人,您要是行事端正,他说不定能帮衬一二。"
兰心喝了口粥,脸上总算有了血色:"那我们该怎么...哎王妃,你发什么呆?"
沈烬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雪,指尖轻轻叩着妆匣。
冷宫里的雪比外头来得早,落在青瓦上,倒像是给这破院子盖了层素纱。
她想起昨夜在帕角看到的火纹——萧景琰的暗卫,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陪嫁里?
"兰心,把那对翡翠耳坠包起来。"她突然说,"等冷公公再来,我们就把这个送他。
就说...是我母亲留下的最后念想,求他行个方便。"
兰心愣了:"可那是夫人的陪嫁..."
"他要的不是东西,是体面。"沈烬将耳坠塞进帕子,"他若收了,便是承了我们的情;他若不收...便说明背后有人不许他松口。"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秋霜脸色一变,抓起空碗就要往外走:"不好,冷公公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院外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接着是几个太监的嚷嚷:"快!
去叫赵侍卫!
前院出事了——"
沈烬望着被风吹得摇晃的门帘,耳尖微动。
那声音里带着慌,像是见了血。
她摸出袖中银簪,在炕沿又刻下一道痕——这冷宫的天,该变了。
细雪落在褪色的门帘上,刚融成水痕,院外突然炸开一片混乱。
"快拿水囊!
前殿的廊柱烧起来了!那是御赐的金丝楠木啊,烧了要砍头的!"太监们的尖叫混着脚步踏碎积雪的咯吱声,像一把碎瓷片劈头盖脸砸进来。
兰心手里的粗陶碗"当啷"掉在地上,粥汁溅湿了她的绣鞋;秋霜刚撩起的门帘又重重落下,青布裙角还沾着方才铺被时的棉絮。
沈烬扶着炕沿站起来,指尖仍捏着那方裹着翡翠耳坠的丝帕。
她望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几个小太监抱着铜盆跌跌撞撞跑过,腰牌在雪里闪着冷光;赵侍卫的玄色官服突然撞入视线,他拔了腰间佩刀,刀鞘磕在门框上发出闷响,连帽檐都掀到了耳后,眼尾那道狰狞的疤痕在雪光里格外刺目。
"走水?"秋霜攥着裙角后退半步,声音发颤,"可这大冷天的,前殿怎么会平白无故起火?"
沈烬没答话。
她望着自己腕间的银镯,忽然想起昨夜拆洗旧衫时,在衣襟夹层摸到的那片焦黑火纹——暗卫的标记,萧景琰的暗卫。
当时兰心吓得手都抖了,说定是有人想栽赃她私通敌国。
可此刻前殿突然起火,倒像有人在替她回答:那些火纹,怕不是标记,是战书。
"王妃?"兰心扯她衣袖,"要不...要不我们躲躲?"
"躲?"沈烬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妆匣上的雕花。
那是母亲当年亲手刻的并蒂莲,如今被冷宫里的潮气浸得发乌。
她望着院外越跑越急的人影,忽然看见冷公公的青灰身影从角门窜出来,手里攥着个鎏金手炉,脸上的肥肉抖得像筛糠:"作死的!
谁让你们动了东暖阁的炭盆?"
"公公!"有小太监撞进他怀里,"是...是梁美人房里的烛台翻了,火顺着帷幔烧到廊下,赵侍卫正带人扑火呢!"
冷公公的三角眼猛地瞪圆,手炉"啪"地砸在雪地上:"梁美人?
她被禁足半年了,哪来的烛台?
定是有人..."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冷宫的破木门,又迅速移开,扯着公鸭嗓喊,"还不快去搬冰?
再烧到佛堂,老祖宗的牌位要遭殃了!"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像是房梁被烧断的动静。
兰心吓得缩进沈烬怀里,沈烬却借势扶着她往窗边挪了挪——透过结霜的窗棂,她看见前殿飞檐上的雪簌簌往下落,有火星子裹着黑烟窜上天空,在阴云里炸开个小红点,像极了她昨夜在妆匣底发现的那枚火漆印。
"秋霜姐姐。"她突然转身,"能麻烦你出去看看么?"
秋霜正扒着门缝往外瞧,闻言惊得差点撞上门框:"我?"
"你方才说赵侍卫最敬守规矩的人。"沈烬将丝帕里的翡翠耳坠往她手里一塞,"前殿走水,冷公公现在焦头烂额,你替我去说...说这对耳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求他看在亡人的份上,给我们换床干被子。"她顿了顿,又补了句,"顺便问问,这火...烧得可巧。"
秋霜攥着耳坠的手微微发颤,却还是咬着唇点头:"我...我试试。"她刚要掀门帘,又回头看了眼沈烬,"王妃,你...你不怕我趁机跑了?"
沈烬望着她眼角那颗小痣,突然笑了:"你若想跑,三年前就跑了。"
秋霜的脸腾地红了,推门出去时带起一阵冷风,吹得炕角的铜盆晃了晃,水面倒映出沈烬微挑的眼尾。
兰心凑过来小声道:"王妃,你怎知她..."
"她铺被子时,把棉絮最厚的地方留给了我。"沈烬摸出袖中银簪,在炕沿新刻的痕迹旁又划了一道,"心善的人,藏不住。"
院外的嘈杂声渐远,只剩雪落的声音沙沙作响。
沈烬望着窗纸上跳动的火光,腕间银镯突然发烫——那是烬火要觉醒的征兆。
她垂眸按住镯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前殿的火,怕不是梁美人的烛台,是有人在替她试这冷宫里的人心。
而她要的,从来不是几床被子、几碗热粥。
"兰心,把妆匣里的羊脂玉牌找出来。"她轻声道,"等秋霜回来...该给赵侍卫递个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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