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嗬…”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实质痛苦的呻吟,从萧尘喉咙深处溢出。他那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地转动了几下,沾着血痂和冰晶的睫毛颤抖着,似乎想要睁开。
“尘哥哥!” 苏清雪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巨大的喜悦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引导过去的、被净化后的冰寒本源之力,正被那缕新生的紫金暖流迅速吞噬、转化,如同薪柴投入了初生的火炉!
有效!真的有效!
“好!好小子!撑住!火种已燃,乾坤初定!” 青木散人狂喜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咳嗽,他肩头的黑气几乎弥漫了整个肩膀,脸色灰败如金纸,按在两人身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比篝火还要明亮!“丫头!继续!不要停!用你的冰魄之力,助他淬火锻金!稳固火源!”
“是!” 苏清雪精神大振,再无丝毫迟疑。她冰魄本源运转到极致,更加精纯、更加稳定的深蓝冰魄之力,源源不断地透过青木散人的桥梁,注入萧尘体内。这一次,她操控得更加精细,如同最娴熟的铁匠,控制着“冰泉”的流量和温度,精准地浇灌在萧尘丹田那点新生的紫金火星和流淌的暖流之上。
“滋…滋…”
冰火交融的声音在萧尘体内持续不断地响起。那缕紫金色的本源真火,在冰魄之力的反复淬炼下,光芒越来越稳定,颜色也从最初的紫金,渐渐带上了一丝深邃的冰蓝光泽,显得更加内敛而强大。流淌出的暖流也越发坚韧,虽然速度依旧缓慢,却坚定不移地在焦土般的经脉中开辟着道路,所过之处,死气冰寒退散,微弱的生机开始艰难地萌发。
萧尘的身体不再冰冷,开始散发出一种温热的、混杂着紫金与冰蓝光泽的气息。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开始有了稳定的节奏。那只完好的右手,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山洞内,篝火噼啪作响。时间在无声的淬炼与守护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清雪也感到体内冰魄之力消耗巨大,俏脸发白时,青木散人终于沙哑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却也蕴含着巨大的欣慰:“可以了丫头停下吧火种已稳,循环初成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温养了”
苏清雪闻言,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抵在萧尘身上的双手,体内奔腾的冰魄之力缓缓平息。她身体晃了晃,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来,肩颈处的伤口因力量透支,死气又开始蠢蠢欲动,带来阵阵刺痛和冰冷。
但她顾不上自己,冰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萧尘。
只见萧尘盘坐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背脊却重新挺直了一些。他胸前敷着的龙涎玉髓膏,在新生真火带来的温热气息下,正加速被吸收,伤口边缘的焦黑死皮似乎有脱落的迹象,露出底下极其微弱的粉嫩肉芽。最令人心颤的是他的左臂,肿胀的暗红色泽已经消退大半,皮肤下那如同炭火燃烧的感觉变成了温热的暖流,微弱的气血循环清晰可感,四根青木针散发的生机,正与这股新生的循环和谐共鸣。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燃烧着偏执火焰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被暴雨洗刷过的夜空,深邃、疲惫,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凝与新生后的清澈。瞳孔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紫金光芒,如同黎明前最亮的星辰,一闪而逝。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缓缓转动,最后定格在近在咫尺、满脸泪痕与担忧的苏清雪脸上。
嘴唇翕动了几下,干裂的唇瓣渗出血丝,一个沙哑破碎、却让苏清雪瞬间泪如泉涌的声音,微弱地响起:
“清雪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尘哥哥,你你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 苏清雪再也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握住他那只刚刚恢复一丝暖意的手,又哭又笑,泪水滴落在萧尘的手背上,滚烫。
萧尘极其缓慢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只手微微抬起一点,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苏清雪脸颊上冰凉的泪珠。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深入骨髓的温柔。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一旁靠着岩壁、气息奄奄、肩头黑气弥漫却咧着嘴笑的青木散人,喉咙滚动,试图说话。
“行了,臭小子” 青木散人摆摆手,声音虚弱却透着畅快,“省点力气老头子我还死不了你这把火烧得够劲儿!” 他灌了一口所剩无几的酒,浑浊的眼睛看向萧尘,又看看苏清雪,小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你们两个小娃娃这遭罪没白受!这冰火相济的路子算是歪打正着趟出点门道了嘿嘿…”
他喘了几口粗气,肩头的黑气似乎又活跃了一丝,让他眉头紧锁,却强撑着说道:“不过别高兴太早你这火苗还太弱经脉也破烂不堪想恢复路还长着呢而且”
青木散人的目光扫过萧尘胸前伤口和苏清雪肩颈的焦黑,最后落在自己肩头那团如同活物的黑气上,声音凝重下来:“咱们仨身上的‘葬魂’根子都还没除尽呢这玩意儿阴魂不散才是真正要命的”
山洞内,刚刚燃起的希望光芒,似乎又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篝火的光芒摇曳着,映照着三张疲惫却异常坚定的脸庞。
苏清雪握着萧尘的手紧了紧,冰蓝色的眼眸看向青木散人肩头那狰狞的黑气,又低头看向萧尘胸前和自己肩颈的伤口,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同生共死的决然。
萧尘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缕微弱却顽强燃烧的紫金本源真火,以及真火中蕴含的那一丝来自苏清雪的、冰蓝剔透的纯净气息。力量虽然微弱,但一种前所未有的、由内而生的掌控感,正在这破败的身躯中悄然滋生。
他再次睁开眼,看向担忧的苏清雪和强撑的青木散人,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无需言语,那重新燃起的、沉静如渊却又炽烈如初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活下来,只是开始。清除葬魂死气,恢复力量,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
但此刻,薪火已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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