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残躯燃薪,魁醒问路
时间仿佛在绝望中凝固。洞外血棺毁灭漩涡的呼啸声、碎石被碾磨的刺耳噪音、长生会成员重新逼近的杂乱脚步声,都成了催命的鼓点,敲打在苏九儿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咳…咳…”一阵剧烈的呛咳撕破了洞内的死寂。是李大魁!他蜡黄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紧闭的双眼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眼神涣散而浑浊,如同蒙尘的玻璃珠。
“老…老板…九…儿…”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胸腔剧烈的起伏和血沫的溢出。重伤和毒素的双重折磨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但刻进骨子里的职责和守护的执念,如同风中残烛,仍在顽强燃烧。
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转动,扫过苏九儿惨白的脸和嘴角凝固的血迹,扫过陈土滚烫昏迷的身体和那妖异跳动的烙印,最后落在了苏九儿紧握在两人之间的、那枚散发着微弱混沌光晕的祖传罗盘上。
“…还…还能…动吗?”李大魁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他没有问“怎么办”,也没有哀叹伤势,这简单到近乎笨拙的问句,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对同伴状况的确认,也是他残躯中最后一丝能动性的试探。这具身体还能不能作为燃料,为同伴争取哪怕一丝渺茫的生机?
承:妖铃续命,生机一线
苏九儿听到了李大魁的声音,那微弱的气流拂过她的耳畔,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她涣散的意识被强行拉回了一丝清明。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衣襟上——那里,挂着一个同样沾染了血迹的、小巧的青铜铃铛。
不是那个砸向血棺的扰魂铃,而是她一直贴身携带的、刻满了细密符文的另一枚本命妖铃!
一丝微弱却决绝的光芒在她黯淡的眼底闪过。燃魂秘术已伤及根本,常规的丹药符箓对她和李大魁这等重伤几乎无用。唯一的希望,只有这枚与她心血相连的妖铃!此法凶险,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但此刻,已无选择!
苏九儿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极其缓慢地抬起如同灌了铅的右手。手指颤抖着,摸索着解下那枚染血的青铜妖铃。动作牵动内腑,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滴落在铃铛上,发出“嗤”的轻响,迅速被青铜吸收,铃身泛起一层诡异的血光。
“…撑住…魁哥…”她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旧的风箱。左手艰难地掐了一个极其复杂、残缺不全的妖族秘印,指尖残留的微弱妖力混合着口中涌出的精血,被她强行逼出,如同燃烧的银白火星,点点融入那血光流转的妖铃之中!
“叮铃…嗡…”
妖铃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清鸣,不再是《爱情买卖》的喧嚣,而是一种空灵、悠远、仿佛来自山林月下的呼唤。随着这声清鸣,妖铃表面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精纯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生机气息!
这生机气息如同甘霖,首先笼罩了苏九儿自身。她蜡金般的脸上勉强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稍稍平复了一丝,让她勉强维持住最后一点清醒。紧接着,这股微弱的生机如同涓涓细流,顺着她紧握罗盘和接触陈土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渡向身旁重伤垂危的李大魁!
生机入体,李大魁猛地一颤!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第一滴细雨。他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了一丝,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是彻底的死寂。破风箱般的呼吸似乎顺畅了那么一丝丝,虽然依旧带着血沫,但频率稍稍稳定。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野兽低咆般的呻吟,似乎在对抗着无边的痛苦,也像是在回应这来之不易的生机。
然而,苏九儿的身体却肉眼可见地更加委顿下去。强行催动本命妖铃渡入生机,如同剜心取血!她刚刚因妖铃生机而恢复的一丝气色瞬间褪去,变得比之前更加灰败,眼神中的光芒急速黯淡,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维持妖铃运转和罗盘守护,正在疯狂透支她最后的本源。
转:罗盘指渊,一线天机
就在苏九儿以自身为薪柴,点燃妖铃为李大魁强行续命的艰难时刻——
那在混沌光罩中持续高速倒转、嗡鸣不止的祖传罗盘,指针摩擦的“滋啦”声突然…消失了!
指针依旧在倒转,速度快得化为虚影,但转动变得无比顺滑,如同水银流淌,再无声息。罗盘表面明灭不定的星图虚影骤然稳定下来,线条清晰,散发出深邃而恒定的微光。
紧接着,那紧贴三人的混沌暗金光罩,边缘的光芒如同水波般,极其微弱地…向外荡漾了一下!虽然范围没有扩大,但光罩本身变得更加凝实、通透,仿佛与周围混乱的空间能量达成了某种更和谐的韵律。
罗盘中心那枚锈迹斑斑的指针,在倒转的虚影之中,极其突兀地、却又无比精准地…顿住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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