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突然晃动一瞬。
李云澈的霜华剑不知何时出鞘三寸，剑尖正对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
叶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落地时竟腐蚀出拳头大的坑洞。
"看来有些人..."林婉摩挲着破妄刃上新生的裂纹，笑得像只发现猎物的狐狸，"连三天都等不及呢。"
青砖黛瓦在晨光中泛着新漆的桐油味，林婉袖口翻飞如蝶，指尖点过演武场边新栽的七星灵竹。
竹节甫一入土便蹿高三尺，叶脉间流转的星辰之力与护族大阵遥相呼应，将月华凝成露珠坠在晨练弟子的剑尖。
"第三式要压腕三寸。"她随手弹开林宇颤抖的剑锋，少年踉跄着撞上身后石柱，却见昨夜还光秃的柱面竟生出藤蔓织就的缓冲网。
李云澈倚在飞檐下雕刻阵纹，冰晶凿子悬空勾勒出三十六星宿图。
当他将最后一枚天枢星镶入檐角，整片演武场的灵气突然倒灌入年轻弟子丹田，引得惊呼声此起彼伏。
"尊主这手偷天换日，倒是比我们炼器坊的聚灵阵更精妙。"五叔公捋着白须大笑，手中新铸的玄铁锤忽然嗡鸣示警。
锤头照妖镜映出西南角膳房腾起的黑气，正在分食灵米粥的杂役弟子们浑然不觉碗底游走的红线。
林婉广袖卷过食案，十八个青瓷碗凌空炸成齑粉。
灵眼中金芒暴涨，将那些扭动的红线钉在晨光里——竟是缩小百倍的紫线鬼面。
"昨日清扫战场的弟子，戌时三刻后到戒律堂重领差事。"她碾碎鬼面的动作轻柔得像拂去花瓣，腰间破妄刃却发出刺耳鸣响。
新栽的七星竹无风自动，竹叶如剑扫过每个弟子衣摆，在某个杂役后颈烙下青鸾印记。
李云澈的霜华剑鞘轻叩地面，时空涟漪荡开时，众人腕间都缠上一缕冰晶细线："子时前未祛除印记者，禁地思过三月。"
林忠捧着账册穿过廊下，见年轻子弟们个个挺直脊梁操练，忍不住对修缮廊柱的工匠感慨："自婉姑娘执掌族务，这些皮猴倒比仙门精英还勤勉。"
话音未落，东市方向突然传来隆隆车马声。
十八架鎏金宝车碾着祥云落在正门前，车辕上玄天宗的徽记惊得守门弟子险些摔了扫帚。
"听闻林家重开祖地试炼，特来求三个名额。"玄天宗长老抛出的乾坤袋在半空展开，露出堆成小山的极品灵石，"条件随林家主开。"
林婉倚着新漆的朱门轻笑，青鸾玉簪突然射出一道华光。
灵石山轰然崩塌，藏在底层的噬魂蛊虫尚未抬头，就被玉簪幻化的神鸟虚影啄成青烟。
"林家祖地的规矩..."她指尖抚过门环上栩栩如生的睚眦雕纹，护族大阵应声龙吟，"第一不卖，第二不送，第三..."破妄刃突然架在试图后退的玄天宗弟子颈间，"最恨被人当枪使。"
那弟子面皮突然皲裂，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李云澈的时空领域瞬息展开，却在禁锢傀儡的刹那，窥见其胸腔中闪烁的紫色晶核——与那日银杏叶上的毒雾同源。
当夜庆功宴上，烤灵兽的篝火映得每个人眼底发亮。
林婉举着酒坛跃上房梁，醉眼朦胧地点过下方七十八张年轻面孔："看见星轨没有？
明年这时候，咱们林家要出二十个金丹！"
欢呼声震落檐角积雪时，谁也没注意厨娘阿蓉缩在阴影里。
她围裙下摆沾着傀儡傀儡的骨粉，掌心死死攥着半片带牙印的银杏叶。
三更梆子响过两遍，林婉在祠堂核对试炼名册。
供桌上初代家主的牌位突然渗出鲜血，将"破妄"二字染得妖异非常。
她伸手欲拭，灵眼却刺痛一瞬——血痕倒映的烛光里，竟显出三日前王霸天逃遁时碎裂的替身傀儡。
"尊主闭关第几日了？"她突然转头问执守弟子。
"正好七日..."少年话音戛然而止。
林婉的破妄刃已抵在他喉间，刃面映出其后颈浮现的紫色蛛网纹。
神龛轰然炸开，十二道祖灵虚影将蛛纹撕碎时，执守弟子软倒在地的躯壳里，只余一张画着哭笑鬼面的人皮。
林婉捻起人皮边缘的银杏脉络，耳边突然响起三日前李云澈闭关前的密语。
霜华剑留下的冰晶锦囊在怀中发烫，融化后显出的预言令她瞳孔骤缩——那上面赫然是厨娘阿蓉捧着毒膳的背影，而落款日期竟是三个月前的乞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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