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穿越了亘古时空的琴弦拨动声,毫无征兆地在青禾和砾岩的灵魂深处响起!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们的精神!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抚慰与净化之力,如同温暖的甘泉,瞬间涤荡了侵蚀青禾意识的冰冷与腐朽!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逻辑计算般精准的引导力量,顺着青禾与石碑连接的精神通道,悄然注入!
青禾混乱的精神力被这股力量瞬间梳理、引导!她对地脉守护之力的运用,从粗糙的“堵截”,转变为一种更高效、更契合世界法则的“疏导”与“分流”!
嗡!
万物方程之碑的光芒暴涨!翠金与暗金的纹路交织流转,形成了一个微缩的、动态平衡的莫比乌斯环虚影,投射在祭坛上空!屏障不再是死守,而是如同活水的堤坝,将汹涌的寂息之风中蕴含的腐朽能量巧妙地引导、分散,一部分导入脚下稳固的大地(暗金根基),一部分导入聚落中央那摇曳的净化篝火(翠金生命)!
压力骤减!
青禾猛地睁开眼,翠绿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刚才那琴音和引导…是什么?是谁?
她没有时间细想。屏障的稳固给了聚落喘息之机。砾岩抓住机会,组织起还能行动的人,用浸透了净水的厚重苔藓毯覆盖房屋,用特制的黏土封堵缝隙,将伤员转移至最安全的地窖核心。长老们则带领妇女儿童,围坐在中央篝火旁,用最古老的摇篮歌谣祈祷,微弱的翠绿光点从他们身上升起,汇入篝火,使其光芒稍稍稳定。
一夜鏖战。
当第一缕属于新一天的、柔和的翠绿“阳光”艰难地穿透稀薄的灰紫色尘霾,洒向满目疮痍的环谷聚落时,寂息之风终于渐渐停歇。
劫后余生,没有欢呼。只有死寂般的疲惫和失去家园亲人的悲泣。聚落边缘的房屋几乎全毁,田野一片狼藉,能量藤蔓枯萎了大半。更可怕的是,十几个人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锈蚀侵蚀,伤势最重的那个少年,整条手臂已变得灰暗僵硬,生命气息微弱。
青禾瘫倒在祭坛边,万物方程之碑的光芒已然黯淡,她浑身被冷汗浸透,精神力透支到了极限。砾岩半跪在她身边,手臂上也有几道被风刃划破的血痕。
“是荒原…是地下的‘恶灵’…” 一位失去儿子的老妇人指着西方,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恨,“是它诅咒了我们!我们…我们要毁了那源头!”
“毁了源头?” 一个受伤的猎人挣扎着坐起,脸上带着绝望的疯狂,“拿什么毁?我们连靠近都做不到!聚落毁了…食物没了…我们完了!”
绝望和猜疑如同新的瘟疫,在幸存者中蔓延。对未知的恐惧,对噬渊之冢(他们口中的“恶灵”)的怨恨,开始滋生。
青禾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悲痛的族人,看着弟弟手臂上的伤,看着祭坛上光芒黯淡却依旧守护着最后一丝平衡的石碑。昨夜那神秘的琴音和精准的引导,如同黑暗中的一丝萤火。
她强撑着,用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
“不是诅咒…是警告。是我们打破了摇篮的平衡,才让封印松动,让荒原的腐朽溢出。”
她举起手中的万物方程之碑,上面永恒旋转的莫比乌斯环纹路虽然黯淡,却依旧存在。
“毁掉源头,只会让封印彻底崩溃,释放出真正的灭世恶灵!” 她指向西方荒原,眼中燃烧着翠绿的火焰,“源头…也是守护的根基!昨夜…有‘声音’帮了我们。它告诉我,我们并非孤军奋战!这石碑…这大地…还有那深埋的守护…它们都在等待我们去理解,去沟通,去…修复平衡!”
“我们要活下去,不是靠怨恨和毁灭,而是靠理解与守护!” 青禾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幸存者,最后落在弟弟砾岩坚定的眼神上,“环谷毁了,我们就重建!食物没了,我们就去未被污染的地方寻找新的种子!锈蚀病…我们一定能找到净化的方法!”
她将石碑紧紧贴在额头,仿佛在汲取最后的力量,也像是在向冥冥中的存在承诺:
“因为…我们是摇篮的孩子。我们从归零的废墟中诞生,我们的血脉里流淌着抗争与希望!我们…要成为新的守护者!”
悲泣声渐渐小了。绝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砾岩第一个站起来,走到青禾身边,用力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接着是长老,是受伤的猎人,是失去亲人的老妇人…一个又一个幸存者,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默默地汇聚到祭坛周围。
中央那经历了寂息之风洗礼的净化篝火,虽然微弱,却顽强地跳动着。一缕新的、带着嫩绿光晕的藤蔓幼芽,悄然从祭坛旁被风摧残过的焦黑土地中…破土而出。
生存之路,布满荆棘与牺牲。但希望之火,已在废墟与泪水中,被重新点燃。理解“万物方程”的道路,将从这场灾难后的重建与探索中,悲壮而坚定地…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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